第61章：初谋难遂
深秋的凉意裹着桂花香渗进雕花窗棂，江若蘅盯着铜炉里跳跃的火苗，指尖无意识着袖中玉簪。寒鸦草纹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簪头尖锐处凝着半干涸的暗紫色结晶——那是用柳氏余党私藏的改良版寒鸦草毒液淬炼而成，只需轻轻划伤皮肤，便能让健康之人在三日内高热昏迷。
"姑娘，表少夫人怕是今晚就要发作了。"丫鬟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夫人吩咐您准备些滋补汤羹送去产房。"江若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青瓷碗。碗底夹层里，毒簪与汤勺碰撞发出细微声响，她舀起炖得浓稠的乌鸡汤，琥珀色汤汁倒映出她森冷的面容。
穿过九曲回廊时，江若蘅特意放缓脚步。远处产房方向传来接生婆的叮嘱声，夹杂着表嫂压抑的呻吟。她深吸一口气，在门槛前踉跄半步，汤碗在手中剧烈晃动，碗底暗格应声弹开。千钧一发之际，产婆李氏突然从门内探出身子，布满皱纹的手稳稳托住碗沿："哎哟江姑娘，这汤要是洒了，可就白费您一番心意咯！"
江若蘅瞳孔微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李氏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浑浊的眼睛却像淬了毒的银针般扫过她的衣袖。"劳烦李妈妈提醒。"她强撑着将汤碗放在矮几上，余光瞥见帷帐后表嫂苍白的脸。产床上血迹斑斑，血腥味混着艾草烟熏得人喘不过气，这场景却让她想起嫡姐被柳氏毒害时，同样浸透鲜血的被褥。
"姑娘可要留下来陪陪少夫人？"另一个丫鬟捧着铜盆走近，盆中血水还冒着热气。江若蘅正要开口，李氏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使不得！产房血腥，姑娘金贵身子冲撞了可不好。老祖宗特意交代，等少夫人平安诞下麟儿，再请姑娘过来喝喜酒呢！"
这话让江若蘅浑身发冷。李氏素来是老夫人的心腹，方才那番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警告她别轻举妄动。她强笑着从袖中掏出个锦缎荷包："那便劳烦李妈妈多费心，这是给小侄子的见面礼。"趁李氏接荷包的瞬间，她故意让玉簪边缘擦过对方手腕，却见李氏迅速缩回手，袖口下露出半截刺青——竟是寒鸦卫特有的标记。
"姑娘的心意老奴记下了。"李氏将荷包揣入怀中，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只是产房重地，还请姑娘早些回房歇息。"说罢便转身吩咐丫鬟关门，厚重的雕花木门在江若蘅面前缓缓合拢，将她隔绝在血腥气之外。
回程的石板路上，江若蘅的脚步越来越重。她从未想过李氏竟是老夫人安插的眼线，更没想到对方竟能识破自己的小动作。袖中的玉簪传来阵阵寒意，仿佛在嘲笑她的失败。路过荷花池时，她望着水中倒影，突然想起柳氏临终前的狂笑："江家的人，永远学不会藏锋。"
当夜三更，产房方向突然亮起刺眼的灯火。江若蘅趴在窗棂上，看着小厮们提着灯笼来回奔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的刹那，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五道血痕。玉簪寒鸦草纹开始发烫，提醒着她距离目标还有多远——只要表嫂一死，江家的爵位继承便少了最大的阻碍。
"姑娘，老夫人传您去前厅。"春桃的声音带着困意。江若蘅迅速将玉簪藏进妆奁，铜镜里映出她重新堆起的笑脸。推开前厅门，老夫人正抱着啼哭的婴儿来回踱步，李氏站在一旁，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快看看你侄子。"老夫人慈爱的声音里带着警惕，"若蘅啊，表嫂生产时多亏有你送的汤羹，母子俩才能平安。"江若蘅接过婴儿，襁褓里的孩子粉雕玉琢，却让她想起嫡姐被夺走的孩子。指尖抚过婴儿细嫩的脸颊，她在心底冷笑："平安？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离开前厅时，李氏突然追了上来。"江姑娘，这是您落下的手帕。"她递来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帕角却沾着暗红污渍，"以后做事，可要仔细些。"江若蘅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终于明白，李氏不仅看穿了她的毒计，甚至连她试图用毒簪划伤表嫂的计划都了如指掌。
回到房间，江若蘅将玉簪狠狠摔在桌上。寒鸦草纹在月光下闪烁，仿佛在催促她加快行动。窗外秋风呼啸，卷起满地枯叶，她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初谋虽未得逞，但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