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寒鸦草影,簪头暗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房间里时,江若蘅正静静地坐在桌前,专注地用银簪的尖端将最后一丝寒鸦草粉末压进玉簪的缝隙中。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手工活,而是一种庄重的仪式。那银簪在她手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玉簪的温润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而神秘的画面。
昨晚,哑叔留下了一个蜡丸。江若蘅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手心里,感受着那蜡丸的温度和质地。然后,她轻轻一捏,蜡丸便在她的掌心化开,化作一摊蜡油。
那蜡油顺着玉簪的纹路缓缓渗入,仿佛被某种力量引导着一般,最终将深褐色的毒粉牢牢地封在了簪头雕刻的寒鸦草花瓣里。
那寒鸦草的花瓣卷曲如鸦羽,色泽暗沉得近乎发黑,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这是江家祖传的纹样,也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唯一念想。
江若蘅凝视着手中的玉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这玉簪不仅承载着家族的传承,更蕴含着父亲对她的爱与期望。而如今,她却要用这玉簪来完成一项危险的任务。
“表小姐,夫人唤您去前院。”张妈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江若蘅将玉簪斜插进发髻,用墨色绒花遮住簪头,镜中映出的少女眉尖微蹙,素色棉裙的袖口还留着昨夜缝补的针脚。她想起哑叔的手语:柳氏喜用银剪挑开蜡封,簪头毒粉需混以人血为引,遇热方显效。
前院暖阁里,柳氏正捻着佛珠诵经,翡翠镯子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光。江若蘅规规矩矩地行礼,袖中的玉簪突然发烫——她今早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蜡封处,此刻体温正缓缓融化蜡油,毒粉的甜香混着血腥气,从簪头细缝里渗出一丝。
“起来吧。”柳氏放下佛珠,目光落在她发髻上,“这支木簪倒是别致。”
江若蘅心头一紧,指尖掐进掌心:“是母亲临终前给的,说戴着……像她在身边。”她抬手抚上簪头,故意让指尖划过寒鸦草的锯齿状花瓣,“只是边角有些钝了。”
柳氏的目光骤然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我瞧着这玉质倒像和田暖玉。”她伸出手,丹蔻鲜红如血,“取下来瞧瞧。”
空气瞬间凝固。江若蘅缓缓摘下玉簪,簪头寒鸦草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晰可见——那花瓣的弧度、花蕊的走向,分明按毒草真身雕刻,连叶片上的毒性脉络都分毫毕现。
“这簪头刻的是兰花?”柳氏接过玉簪,指尖在花蕊处的小孔上一按,“倒像寒鸦草。”
江若蘅猛地抬头,看见柳氏袖口滑出的银剪,尖端沾着褐色粉末。她强迫自己露出茫然神情:“姨母说笑了,父亲最喜兰花。”
柳氏将簪头凑近鼻尖,忽然轻笑:“是吗?我怎闻到甜香?”她用银剪挑开花蕊蜡封,寒鸦草毒粉混着血味的气息瞬间散开。
“哎呀!”江若蘅突然咳嗽,“许是我染了风寒……”她踉跄后退,故意撞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柳氏手上。
“放肆!”柳氏甩开玉簪,银剪“哐当”落地。江若蘅趁机捡起玉簪,指尖触到簪头时“嘶”地一声——毒粉受热挥发,烫出个细小水疱。
“你手上是什么?”柳氏盯着她发紫的指尖。
江若蘅将手藏到身后:“被茶烫的。”她低头,长发遮住眼底的狠厉,“姨母若不喜欢,我收起来便是。”
柳氏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拿起桌上的金镶玉步摇:“罢了,戴这支吧。”步摇上的点翠凤凰尾羽嵌着珍珠,在光线下流转诡异光泽。
“太贵重了。”江若蘅推辞着,指尖触到珍珠时想起哑叔警告:柳氏常用珍珠粉混。 她接过步摇别在发髻,一股微弱甜香钻入鼻腔。
“谢姨母。”她转身时,听见柳氏低声自语:“当年她母亲,也爱用这毒草……”
走出暖阁,江若蘅躲进假山夹道。她拔下步摇,用簪头寒鸦草刺破珍珠——里面果然是淡紫色的忘忧散。远处传来柳明轩的脚步声,她慌忙将步摇藏袖中,却见他手里拿着个锦盒:“见你脸色不好,送些安神蜜饯。”
锦盒打开,里面是晶莹的桂花糖。江若蘅想起哑叔纸条:柳明轩房中有寒鸦草标本。 她接过糖,指尖在盒盖按出带毒的指印:“多谢表哥,只是没胃口。”
柳明轩的目光落在她袖中的步摇上:“这是母亲给的?”他伸手想拿,被她避开。
“表哥可知,”她凑近低语,“这步摇珍珠,像不像表嫂的陪嫁耳坠?”
柳明轩脸色骤变。江若蘅看着他慌乱的眼神,知道自己赌对了——柳氏早将下在苏氏用品里。这时她袖中的玉簪又开始发烫,簪头寒鸦草的纹路里渗出细小水珠,那是毒粉遇热液化的迹象。
她抬头看向柳府高耸的院墙,寒鸦草的影子在雪地上若隐若现。姨母方才那句“当年她母亲”像冰锥刺进心里,原来上一辈的恩怨早如毒草根系,在这深宅地下盘根错节。而她手中的玉簪,簪头暗藏的不只是毒粉,更是揭开一切的钥匙,只是这把钥匙捅开的真相,或许比寒鸦草的毒更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