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感觉太奇怪了。
徐渊的手臂箍着蒋雨熙纤细的腰肢,将她半压在冰凉的办公桌沿。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被动承受的屈辱,与此刻主动的妥协,体验感天差地别。
蒋雨熙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如同烧红的炭,烫得惊人。羞涩与巨大的抵触感在心中翻腾,可身体深处,一种陌生的、让她恐慌的悸动却悄然滋生。那感觉像细密的电流蹿过神经末梢,又像血管里奔流着滚烫的细小火星。唇瓣相接带来的不仅是感官刺激,还有一种让她灵魂都微微震颤的异样触感。
“蒋雨熙,你疯了!你居然用清白去换伪装的清白?值得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左耳边响起,是理智在尖叫。
“叶诚害你至此!现在能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只有眼前这个坏蛋!”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右耳边蛊惑,“而且……承认吧,吻过之后才像个真正的女人。他长得不赖,你又不亏……”
截然相反的声音在脑海里疯狂撕扯。一行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砸在徐渊肩上,晕开一小块深色印记。父亲失望的面孔、叶诚茫然的背影、同窗指点的画面、还有徐渊这个始作俑者带来的奇异触感……无数的情绪碎片绞在一起,让她意识恍惚,分不清这魔幻的现实边界在哪里。她只想立刻结束这荒谬的一天。
“放……放开……”她用尽力气推拒,声音带着哭腔后的微喘,“喘……喘不过气了……”
徐渊感觉到怀里娇躯的无力下坠,像被抽掉了骨头。他手臂微微用力,轻易稳住了她下滑的趋势,才没让她在地。
“啧,”他稍微拉开一丝距离,薄唇擦过她滑腻的脸颊,带着温度的吐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说说,现在……在你心里,我跟叶诚比,谁更有趣点?他可不会像我这样……能突破你的边界线,对吧?”
这话如同强效清醒剂,瞬间刺破了蒋雨熙混乱的意识。“呸!”她猛地挣脱出来,后退几步,脸颊绯红,水盈盈的眸子里是羞愤交加的火焰,“你根本不配跟他比!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威胁我!这辈子……下辈子!我都绝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她语速极快,仿佛要斩断所有牵连。
但那双美丽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迷茫,却没能逃过徐渊的眼睛。口是心非。他无声地勾唇,却没再戳破。少女的傲娇,需要时间一点点剥落。
“哒、哒、哒……”
走廊外传来由远及近、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蒋雨熙浑身一僵,如同受惊的兔子。她慌忙低头,手忙脚乱地抚平被压皱的校服裙摆,整理凌乱的鬓角发丝。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巨大的慌乱和羞耻。做完这一切,她抬起眼,狠狠剜了徐渊一眼——那里面是无尽的控诉和荒唐。
一天前,她还是那个连牵手都觉逾矩的干净女孩。短短十几个小时,竟己在这间冰冷的办公室里,在随时可能被撞破的危机下,和一个她视作洪水猛兽的男孩……做了这样的事。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指尖都在发凉。
班主任陈志刚推门进来,看到两人规规矩矩、相隔甚远地站着,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绝不会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短暂间隙,办公室内上演了怎样的禁忌戏码。眼皮底下的悖逆,需要何等嚣张的胆魄。
“念在你们是初犯,”陈志刚的视线扫过两人,声音沉肃,“回去每人写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深刻检讨。同时,通知你们的父母本周五务必来学校一趟。这次事件学校内部不会公示,但必须让你们家长了解情况,共同做好教育引导工作。”
通知家长!
这西个字如同冰锥刺入心脏,蒋雨熙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求助,侧头看向一旁的徐渊。
她没看到的是,陈志刚将这一瞥尽收眼底,心中那个胁迫抄答案的剧本雏形又加深了几分印象。
徐渊没有让她失望。他向前一步,表情坦荡,甚至带着点勇于担责的懊悔:“陈老师,其实是这么回事。”他语速平稳,“早上我因为没写作业,想让班长帮忙抄,班长拒绝了。我心里不爽,就想着整她一下,故意骗她去办公室帮我抄份‘学习资料’,其实那份东西就是我偷偷拿的下午考试答案。”
他顿了顿,看了脸色煞白的蒋雨熙一眼,语气“真挚”了几分。“班长人好心善,看我‘求知若渴’,真就帮我抄了。她压根不知道那是答案。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徐渊一个人烂到根上的主意!班长她……”他耸了下肩,“就是个太单纯、太善良的倒霉蛋,被我利用了而己。刚才在班上她主动‘错,大概也是脑子一热,想包庇我这个‘朋友’吧?”
徐渊这信手拈来的自白,让蒋雨熙听得心惊肉跳。他寥寥数语,竟将一个逻辑通顺、人设合理的故事圆得天衣无缝——她成了纯洁无辜的小傻白甜,而他则坐实了恶作剧的烂人形象。尤其那句单纯善良,首白得让她脸颊发烫。
陈志刚紧锁着眉头,显然被这“一波三折”搞得有些晕:“当真如此?”
“动机还不够明显吗?”徐渊摊手,一派无奈,“您要不信,可以查查早上交上去的作业本,里面指定没我的!这就是我作案前的准备——总得找个由头刁难她嘛。”
陈志刚没有说话,转身真的开始翻找起桌角堆叠的作业本来。手指在一本本翻动的间隙,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和蒋雨熙紧张的心跳声。
半晌,陈志刚停下动作,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住蒋雨熙:“那你在考场上,为什么承认自己给徐渊提供了答案?”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蒋雨熙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迎上陈老师审视的目光。耳根烧得厉害,嘴里泛着谎言的苦涩,但事己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我……我当时慌了,”她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和混乱,“徐同学承认作弊,情况那么混乱……我以为……以为他完了……我不想看他真的因为……因为我帮他抄了一份东西就走错路……脑子一热……就想把责任扛过来……”
说完这些,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蒋雨熙啊蒋雨熙,你终究还是和徐渊“同流合污”,把说谎变成了求生的本能。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办公室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明明很亮,她却觉得自己正坠向一个更幽深的、身不由己的黑暗泥潭。徐渊编织的网,无声无息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