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内,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玄微子带着玄爻匆匆回到道院,却发现天邢台己经启动。十二位长老盘坐在阵眼之处,源源不断地向天邢台输送着灵气。刹那间,上空乌云翻滚,犹如墨汁泼洒在天际。紧接着,七十二根刻满神秘卦纹的锁链,如毒蛇般向幼小的玄爻缠杀而去,狠狠贯穿了他的身躯。
长老们结成了《大过卦》灭魔阵,一具青铜巨棺悬在玄爻头顶三寸之处,棺面上浮现出象征死亡的《未济》卦纹,仿佛在宣告着玄爻的末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微子突然割破手腕,一滴滴血珠飞出,迅速凝成了《复卦》的卦象,然后被打入了玄爻体内。就在这一瞬间,玄微子的白袍被鲜血浸透,脚下的《泰卦》阵纹竟被《否卦》的黑气一点点蚕食。
青铜巨棺上的《未济》卦纹开始发生变化,变成了《既济》卦。原本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棺内,魔气突然暴涨,然而却凝成了一朵莲苞,将玄爻稳稳地托了起来。
玉衡长老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惊恐地喊道:“玄微子,你疯了吗?竟然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去喂养这个魔胎!”
玄微子咬了咬牙,说道:“我曾在观星阁起卦,那时北斗七星正被《噬蛊卦》的雷云吞噬。天哭地泣,魔星降世。为了拯救苍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说着,她咬破中指,以血为墨在长老们面前画出了《坤》《乾》双卦。然而,那卦纹竟扭曲成了九瓣黑莲的形状,仿佛预示着不祥。“连掷六卦皆显《大过》灭顶之兆,但最后一卦铜钱竟首立不倒。”玄微子发狠割开掌心,精血浸透的铜钱终于落地,咕噜噜转个不停。
开阳长老怒喝道:“一派胡言!此子就是魔胎转世,纵使卦象有变,道院也容不下这个吞灵噬日的怪物!身为道院弟子,你妖言惑众,竟然要行逆天之事,我看你该被押入葬卦渊,听候发落。”
天枢掌教也严肃地说道:“早有迹象表明,此子生来弑母,魔种寄生,更是吞噬地脉灵气,他就是一个巨大的灾祸。纵使你能逆转卦象,可他也改变不了魔胎的本质!你手中那把《乾卦》天罚剑,就是为这逆天之子准备的!”说着,他将天罚剑祭出,只见剑尖指向玄爻的胸口,地面瞬间裂开了一道《艮卦》的深渊。
玄微子飞身上前,掷出了自己的本命玉珏,那玉珏化作一座《谦卦》的山渊。“地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她大声说道。深渊竟然反卷,吞噬了天罚剑,玉珏破碎的声音如同龙吟一般。“他能吞噬灵气,亦能反哺天地!”玄微子说着,拽过玄爻的小手,按向了地面的裂缝。
玄爻的掌心黑莲突然绽放,喷涌出精纯的《震卦》雷灵。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痒……”,声音还未落下,裂缝中竟长出了带有雷纹的紫竹。
众长老们见状,惊骇不己,纷纷喊道:“《震》木生《巽》风?!魔胎怎会催发先天卦灵!”
玄微子撕下染血的袖袍,裹住了玄爻,说道:“今日我以百年寿元为契,请《同人卦》为证——”话音刚落,天穹降下代表和谐的《同人卦》火纹,烙在了她的眉心。“若此子十年内犯杀戒,我自碎卦丹,永镇归墟!”
开阳长老冷笑一声:“你要收他为徒?那就让他走问心卦桥!只有通过了《履卦》虎尾桥,才算是真正的道院弟子。”
玄微子将玄爻抛上了卦桥,说道:“踏《履》虎尾而不咥人。”玄爻小小的身影走上了桥,每走一步,黑莲便吞噬一道卦象杀机。七步之后,《履卦》桥竟然被魔气染成了象征决断的《夬卦》裁决之路!在场之人无不惊骇,玄微子却面色不改,伸手接引玄爻回归怀抱。
玄微子斩断自己的一缕发丝,系在玄爻腕间,说道:“从今往后,你名玄爻。爻者,变也。”那发丝化作《复卦》的卦纹,没入了他体内。“我要这满天神佛看着,凶卦如何变出万世太平!”
天璇长老喊道:“不可!此法过桥,乃是投机取巧,根本不能算作真正走过虎尾桥。更何况他本就是先天魔种,如何能加入我道院。玄微子,你还是放弃此子,让我等为这世间除魔吧。”
玄微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同人卦》命锁,说道:“那我便与他共担因果!”说罢,他将命锁金链刺入玄爻《否卦》的死穴。“从今往后,他每吞噬一道灵气,《同人卦》便抽走我十年阳寿;若他堕魔——”说着,他骤然捏碎本命卦丹。
“《同人》化《离》,我自焚魂镇他永世!”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殿内死寂一片,卦灯齐齐炸碎。玄微子踉跄跪地,白发寸寸成灰,但怀中却紧紧护着玄爻。
就在这时,玄爻忽然抓住了玄微子染血的手腕,混沌魔气与《复卦》金光交缠,形成了一个《泰》卦的图腾。道院千年未响的警世钟突然自鸣,钟面上的《未济》卦纹寸寸剥落,露出了底层的《既济》卦象。
天枢掌教颓然垂剑,喃喃说道:“《既济》……事竟成?”
玄微子抱起玄爻,踏出殿门,身后晨光如《晋卦》般燎原。他大声说道:“不是事成,是卦变了——从今往后,我的徒儿玄爻,便是活着的《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