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深夜,陆家村祠堂前的老槐树在狂风中发出呜咽。陆离举着的手电筒光束被雨幕撕成碎片,光束扫过树根处时,他的脚步骤然僵住——三个漆黑的牌位并排立在积水里,表面蒙着层泛着青光的水雾,像是刚从水底捞出来的。
"这不可能..."沈清欢的声音发颤,她的破阵之眼在雨幕中泛起微光,倒映着牌位表面若隐若现的符文。白绫的重瞳突然剧烈收缩,她看见牌位边缘缠绕着细密的红线,每根红线都延伸向村里不同方向,末端系着村民们熟睡的魂魄。
陆离蹲下身子,手指刚要触到牌位,指尖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最左侧的牌位表面,暗红色液体正顺着木纹缓缓渗出,在积水里晕开成扭曲的人形。他猛地缩回手,瞥见自己手背浮现出细密的血玉纹路,和在槐树根契约上见过的封印咒如出一辙。
"陆离!"白绫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重瞳里映出牌位后方缓缓升起的黑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苍白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正朝着牌位的方向抓挠。沈清欢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桃木符上,符咒化作流光钉入地面,雾气发出尖锐的惨叫,溃散的瞬间露出牌位背面的暗红篆字:陆氏双生,魂归血祭。
"这些牌位是给我们准备的。"陆离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注意到中间牌位渗出的血液正沿着地面的沟壑,组成1911年献祭祭坛的图案。白绫伸手去揭牌位,却被沈清欢拦住:"别动!这是...引魂阵!"
话音未落,牌位突然剧烈震动,从夹层里迸出几缕灰白的头发。白绫的重瞳瞬间看清,每根发丝上都系着微型的照片——正是陆家村村民们的近照。照片在雨中迅速褪色,村民们的面容扭曲成恐惧的表情,而发丝末端,隐隐可见周慕言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在用我们的生命力供养玄冰棺。"沈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破阵之眼映出地下纵横交错的血色脉络,如同巨大的血管,将牌位与河神庙地宫相连。陆离突然想起在槐树根心脏里听到的笑声,后背渗出冷汗——原来从他们踏入陆家村开始,就己经掉进了周慕言精心编织的陷阱。
牌位开始自燃,幽蓝色的火焰中飘起灰烬,在空中拼凑出"以魂换魂"西个大字。白绫的重瞳捕捉到灰烬里夹杂的金粉,那是周慕言活人皮面具特有的材质。陆离握紧修复刀,刀刃在雨中泛起寒芒,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盘古血脉在躁动,似乎在呼应牌位中散发的黑暗力量。
"小心!"沈清欢突然将陆离扑倒。原本立着牌位的地方,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三只惨白的手破土而出,指尖泛着诡异的紫黑色。白绫甩出往生镜碎片,镜面映出地下深处玄冰棺的模样——棺中的周慕言正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还沾着林正阳教授的血。
陆离翻身跃起,修复刀精准地刺入手腕最脆弱的关节。腐臭的黑血喷涌而出,渗入地面的瞬间,他听见地宫方向传来钟鸣般的心跳声。沈清欢咬破食指,在地面画出破魔符,符文亮起的瞬间,牌位彻底化为飞灰,但灰烬中却浮现出周慕言的声音:"你们以为毁掉牌位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
白绫的重瞳突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闪烁。她看到1911年的雨夜,陆家先祖与阴界商人签订契约的场景;看到周慕言戴着不同的面具,在七世轮回中布局;更看到陆离婴儿时期,周慕言隔着孤儿院铁栅栏凝视的画面——那眼神里,既有贪婪,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他在等盘古血脉觉醒。"白绫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从你出生那刻起,这场血祭就注定要发生。"陆离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突然想起茶水中尝到的消毒水味,想起镜中逐渐同化自己的周慕言的影子。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
暴雨越发猛烈,祠堂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清欢的破阵之眼突然剧烈疼痛,她看见天空中血月的轮廓正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而周慕言的身影,正站在月轮中央,举起那枚摄魂铃。
"我们得去河神庙。"陆离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地面的灰烬上,竟开出一朵血色莲花。莲花瞬间枯萎,却在泥土里留下清晰的指印——与槐树根契约上的指印完全重合。他突然意识到,陆家先祖用双生心换来的,不只是镇压血玉的方法,更是为自己的转世设下的必死之局。
白绫将往生镜碎片收入怀中,重瞳映着陆离逐渐变得冷峻的面容。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与周慕言的博弈,己经从破解诅咒,变成了争夺盘古血脉的生死之战。而他们,既是执棋者,也是棋子。
沈清欢抹去脸上的雨水,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引路符。符咒化作流光射向河神庙方向,却在半途被无形的屏障击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界...是用1911年献祭少女的怨气加固的,我们根本进不去。"
陆离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疯狂。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正在浮现的盘古纹:"进不去?那就让他出来。"说罢,他将修复刀狠狠刺入掌心,盘古血脉化作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在雨幕中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地宫深处,周慕言抚着胸口的血玉,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他看着水晶球里陆离的动作,轻声道:"终于肯用全力了吗?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命运?"话音未落,整个地宫开始剧烈震动,玄冰棺的棺盖缓缓开启,沉睡百年的黑暗,即将苏醒。
祠堂前,白绫看着陆离周身缠绕的金色纹路,突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婴儿。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注定要背负这一切。她握紧往生镜碎片,镜中映出自己与沈清欢重叠的面容——双生魂器,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雨越下越大,血月的轮廓己经清晰可见。陆离望着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周慕言设下的这个局,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