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陆家祖宅的雕花窗棂被狂风拍打得哐当作响。陆离握着青铜烛台的手沁出冷汗,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将墙上渗血的楹联映得宛如活物。沈清欢正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地砖缝隙里的暗红痕迹,白绫则背靠着布满蛛网的太师椅,重瞳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紫光。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惊得三人同时回头。林正阳教授浑身湿透地站在门槛外,怀里紧抱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雨水顺着他灰白的鬓角不断滴落:"我...我找到那个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将怀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八仙桌上。
当油布层层展开,一本边角磨损严重的皮质日记本显露出来。封面上"陆明渊"三个烫金小字己黯淡无光,陆离的手指刚触到封面,掌心的盘古血脉突然发烫,仿佛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椎。"这是1911年陆家当代族长的日记,我在档案馆的火灾废墟里发现的。"林正阳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浑浊的眼底满是兴奋。
沈清欢翻开泛黄的纸页,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开来。前半部分记载着寻常的家族琐事,但从某一页开始,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凌乱:"血玉现世,双生之劫将至。唯有以陆氏女心为祭,方能镇压盘古幡之威..."陆离的呼吸陡然急促,这些文字与他通过古物感应到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
然而日记的后半部分被烧得残缺不全,焦黑的纸页上仅残留半行字迹:"若血脉觉醒...必..."林正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试管,里面装着细小的灰烬:"我在残页夹层里发现了这个,像是某种显影剂。"当灰烬洒在烧焦的纸面上,诡异的荧光文字缓缓浮现。
白绫的重瞳猛地收缩,她看到虚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丝线,将日记本与整个祖宅相连。陆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周慕言...他竟是陆家先祖用禁术创造的容器?"荧光文字显示,百年前陆家为了镇压盘古黑暗面的碎片,试图将其封入人造躯体,却因术法失败制造出了拥有自我意识的周慕言。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十几只乌鸦撞碎窗玻璃冲进屋内,它们的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幽光,喙尖滴落黑色黏液。白绫反应极快,往生镜碎片划出一道银芒,将率先扑来的乌鸦斩成两半,但黑色黏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阵阵白烟。
陆离挥动盘古幡形成金色屏障,幡面纹路与日记本上的古老图腾产生共鸣。然而当他试图读取更多信息时,日记本突然剧烈震颤,所有荧光文字开始逆向流动。林正阳惊恐地指着日记本:"不对劲!这些文字在改写历史!"话音未落,整本日记轰然炸开,灰烬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
"聪明,不愧是盘古的转世。"周慕言的声音从灰烬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不过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灰烬化作黑色漩涡,将众人的身影吞噬其中。当陆离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色迷雾中,西周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记忆残片。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碎片,瞬间被拽入一段记忆:1911年的陆家祠堂,年轻的陆明渊跪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散发幽光的血玉镯。"吾以陆氏血脉起誓,若有后世子孙觉醒盘古之力,必以双生祭阵护其周全..."陆明渊的声音回荡在祠堂,而他身后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记忆突然切换,陆离看到周慕言的诞生场景。在阴森的地下密室里,陆家先祖们围着石棺念动咒语,石棺中的人形躯体缓缓睁开眼睛。"失败了...他保留了黑暗面的意识..."有人惊恐大喊,但己经太迟,周慕言的手掌贯穿最近一人的胸膛,鲜血溅在墙上的盘古图腾上。
"这些都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对吗?"陆离对着虚空开口,血色迷雾中传来鼓掌声。周慕言的身影逐渐凝实,他戴着的活人皮面具正在剥落,露出与陆离极为相似的面容:"你比前几世聪明多了,不过真相远比你看到的更残酷。"
就在这时,陆离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盘古幡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外泄。周慕言放声大笑:"忘了告诉你,这本日记本身就是个陷阱。当你解读出我的身世,也就触发了血玉镯最深层的诅咒。"
血色迷雾中突然伸出无数锁链,将陆离死死缠住。他奋力挥动盘古幡,却发现幡面的光芒正在黯淡。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欢的声音从迷雾深处传来:"陆离!破阵之眼显示,这些记忆里藏着生路!"陆离猛然醒悟,周慕言虽然强大,但他始终执着于夺取盘古血脉,这或许就是他的破绽。
陆离强行镇定心神,再次沉入记忆碎片。这一次,他注意到每个场景中都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金光——那是十二品金莲的气息。当他集中精神触碰金光,记忆碎片突然重组,展现出完全不同的画面:陆明渊在布置双生祭阵时,偷偷将一片金莲花瓣封入血玉镯。
"原来如此..."陆离嘴角勾起冷笑,"你害怕金莲净化你的黑暗面,所以才急于阻止我觉醒。"他调动全身力量,在意识空间中凝聚出金莲虚影。周慕言的脸色第一次出现慌乱:"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然而陆离没有给他机会说完,金莲虚影化作璀璨光芒,将血色迷雾尽数驱散。当陆离回到现实,发现自己仍在祖宅大厅,沈清欢和白绫正守在他身边。林正阳惊魂未定地看着满地灰烬:"刚刚...你们突然就消失了!"
陆离握紧拳头,掌心传来金莲花瓣的温热。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他己经找到了对抗周慕言的关键。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河神庙方向的轰鸣声,刺骨的寒意顺着门缝钻进来——玄冰地宫的封印,正在这一刻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