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库外的风裹着焦糊味往领口钻，纪尘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老K的枪口压得他眉心发疼，却偏生要扯出个笑来：“老K哥，您这枪套是鳄鱼皮的吧？”他故意用外卖骑手惯常的热络语气，“我以前送单到赛车俱乐部，见那些老板也爱用这皮子——说是能沾点速度的喜气。”
老K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刀疤随眉峰挑高：“少套近乎。”但纪尘注意到他握枪的手背青筋松了些——这是《心理诱捕术》技能说明里提到的“防御松动”信号。
系统刚解锁这技能时他还嫌鸡肋，此刻倒要谢苏文文硬塞的技能书了。
“我是基地派来的没错。”纪尘突然摊手，袖口蹭过老K的枪管，“但真不是来抢油的。您想想，现在废土上最金贵的是啥？不是油，是命。我们基地有两台制氧机，三箱抗生素——”他故意拖长音调，“换您一半的储备油。”
老K的瞳孔缩成针尖。
纪尘能看见他喉结滚动，刀疤下的肌肉在抽搐——这是被利益点戳中的反应。
但下一秒，老K突然用枪托砸他肩膀：“放屁！上个月有个傻缺说用种子换油，结果老子去提货，发现所谓种子全是发霉的玉米！”
纪尘踉跄两步，后背撞在油桶上。
金属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他却笑得更欢：“那能一样么？您当年跑地下赛，圈里谁不知道‘黑焰K’的车技？”他故意把“黑焰”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是老K当年在赛车圈的外号，系统任务里扒到的老底，“那会儿您开着改装车冲过终点，连裁判都举着旗子追着您跑。怎么着，现在守着几个油桶，倒怕跟活人谈生意了？”
老K的枪猛地往下压了两寸。
纪尘瞥见他攥着枪柄的指节泛白，刀疤从眉骨红到下颌——这是被戳中自尊心的典型表现。
心理诱捕术的技能提示在脑海里闪了闪：【目标情绪波动值+30%，可尝试关联记忆唤醒】
“上个月我在城北废墟，看见辆锈透的改装车。”纪尘继续加码，声音放轻得像在说悄悄话，“后保险杠上还留着‘黑焰’的贴标，轮胎印子往西北去了——您说，会不会是哪个老车迷偷了您的宝贝？”
“砰！”
枪响的瞬间纪尘本能缩头，却见子弹擦着他耳尖打进旁边的油桶。
老K的呼吸声粗得像破风箱，枪管还在发抖：“你他妈……”
“头儿！外头有动静！”
戴毛线帽的守卫跌跌撞撞跑进来，手电筒光束乱晃。
纪尘顺着光看过去，就见加油站外停着三辆改装卡车，车斗里堆着明晃晃的铁器——是林娜的游商队伍。
为首的女人倚在车头，红色围巾被风卷起，正是废土上出了名的“笑面狐狸”林娜。
“老K哥！”林娜扬着嗓子喊，手里抛着颗亮闪闪的子弹，“听说您这儿存着宝贝？我带了十箱压缩饼干，二十把开山刀——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老K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纪尘能看见他目光在林娜的车队和油库之间来回扫，喉结动了动却没出声。
这时候守卫休息区突然炸开一声惊呼：“看这图！基地存了三百桶油？”
阿杰缩在人群里搓手，眼尾得意地翘着——他刚趁乱把伪造的燃油储备图塞进了守卫的茶杯底下。
几个守卫挤成一团，手电光在图纸上跳：“怪不得老K不让咱们多领灯油，合着藏私呢？”“上个月我见他半夜往地窖搬油桶，感情是给外头留着？”
议论声像滚进油桶堆的火星，“轰”地燃成一片。
戴毛线帽的守卫扯了扯老K衣角：“头儿，他们说基地真有这么多油？那咱们守着这几桶……”
纪尘趁机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混在嘈杂里：“您看，外头的人都盯着呢。林娜的刀可不长眼，万一她急了眼——”他指了指油库角落的油泵，“这泵要是坏了，油漏得到处都是……”
老K突然甩开枪，反手抽了戴毛线帽守卫一耳光：“闭嘴！”但他的目光扫过骚动的守卫，又落在林娜的卡车上，终于咬着牙吼：“让林娜进来！谈……谈个屁！”末了却放软声调，“就说我要当面聊。”
纪尘悄悄摸了摸裤兜——小黄刚才蹭过他脚踝，项圈上的三角记号还带着温热。
系统面板的任务进度条正缓缓往上爬，从30%跳到了65%。
他冲阴影里比了个“收”的手势，就见阿杰缩着脖子溜出人群，王大锤假装蹲地系鞋带，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油泵底下。
谈判桌支在油库中央，是块锈迹斑斑的铁皮。
林娜踩着高跟鞋“咔嗒咔嗒”走进来，目光扫过纪尘时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老K扯了张破椅子坐下，后背绷得像根钢筋。
“先说好，油我只分两成。”老K把枪拍在桌上，“多一滴都不行。”
林娜刚要开口，油泵突然发出“咔啦”一声怪响。
纪尘看见王大锤猛地抬头，额角冒出汗珠——那是他刚才“检修”时故意拧松的螺丝。
老K皱着眉踹了油泵一脚，金属撞击声在油库里回荡：“破玩意儿，明儿让大锤修修。”
纪尘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嘴角压都压不住。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紧急任务：虎口脱险】进度87%。
他能听见油泵的齿轮还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极了末日里那些没说出口的秘密——比如老K裤袋里皱巴巴的赛车照片，比如林娜围巾下藏着的微型对讲机，比如……
“泵！泵漏了！”
戴毛线帽的守卫突然尖叫。
纪尘抬头时，正看见油泵接口处渗出一滴油珠，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光。
老K“腾”地站起来，枪差点掉在地上。
林娜眯起眼，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而纪尘的视线，早己落在系统面板的倒计时上——00:12:34。
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