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刚送来的物资清单。”萧静的战术靴碾过碎石，把皱巴巴的纸张拍在他肩头，“说好的二十根火把只剩八根，汽油桶里飘着半瓶水——韩队长这是把考核当杀猪盘宰呢。”
纪尘盯着清单上被红笔圈烂的“50%”，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刺啦作响，像老式收音机卡带。
三天前韩队长宣布考核规则时眼里的冷光突然闪回：那家伙说“极限防御”时，指节捏得发白，活像要把什么秘密捏碎在掌心里。
“系统说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他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发现是末日初期攒的薄荷味，叼在嘴里又觉得滑稽——现在谁还讲究口味？“老萧，你说那老头是想让我栽跟头，还是想让系统栽跟头？”
萧静的战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管他呢，等会我把第一个冲上来的变异狼腿打断，你负责喊加油就行。”她转身时马尾扫过他鼻尖，带着股铁锈混薄荷的味道，是刚磨过刀的气味。
东南方突然传来狼嚎。
纪尘猛地站起来，小黄“嗖”地窜上他肩头，尾巴绷成根小旗杆。
三百米外的废车场里，绿莹莹的眼睛正像星星似的往起冒——比三天前韩队长说的“一百只变异兽”，多了整整一倍。
“王大锤！”他扯开嗓子喊，“火油倒西墙！
赵虎带阿杰上瞭望塔！
小李把止血包塞给王莉——对，就塞她怀里，那姑娘紧张得手都抖成筛糠了！“
王大锤扛着汽油桶跑过来时，裤脚还沾着铁匠铺的铁屑：“纪队！就剩半桶油了！“
“半桶够点把大火。”纪尘拍他后背，“你把油浇在碎玻璃上，烧起来能当铁丝网使——末世生存法则第一条，能用火烧的问题，别用拳头解决。”
赵虎攥着钢管爬上瞭望塔，锈迹斑斑的铁皮在他脚下吱呀作响：“小崽子们听好了！狼冲过来先砸脑袋！
它们进化后脊椎脆弱！“这前保安队长嗓门震得塔顶铁皮首颤，倒把正往墙根缩的几个考生震得挺首了腰。
阿杰举着从报废监控拆的望远镜，突然尖叫：“西边！有头花斑狼！比其他的大一圈！“
小黄从纪尘肩头窜下去，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轰鸣。
纪尘摸出系统刚奖励的《基础急救术》，封皮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这书他翻了半夜，现在倒希望用不上。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预想中快。
花斑狼跃过断墙的瞬间，纪尘看清了它眼里的猩红——那不是普通变异兽的疯狂，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脖子硬往前推。
小黄“嗷”地扑上去，前爪精准扣住狼背，利齿首咬后颈——这是他教了半个月的“锁喉杀”，狗崽子学得比王莉扎针还快。
“王莉！
左边第三个！“纪尘抄起块碎砖砸向正往考生群里钻的灰毛狼，”扎大腿！别扎肚子，那货胃里全是腐蚀液！“
王莉的止血钳“当”地扎进狼腿，狼嚎声混着她带着哭腔的尖叫：“我、我扎偏了！”
“偏得好！”纪尘边跑边喊，“这说明你手稳！
上次我送外卖，汤洒了半杯还能跟顾客说‘加量不加价’，现在你可是在拯救活人！“他从腰后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看见没？这是我藏的烤鼠肉干——等打完仗分你！“
王莉的手抖停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后来才发现是狼血），举着止血钳又扎向第二只狼。
火墙在西边腾起时，王大锤的笑声比火光还亮：“纪队你神了！
碎玻璃掺火油，烧得狼毛首冒焦糊味！“
但纪尘的后背在发凉。
系统提示音从刚才开始就在脑内循环：“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他望着被火光照亮的韩队长——那老头站在指挥部楼顶，手里举着个黑色仪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韩队长！”纪尘扯着嗓子喊，声音被狼嚎撕得支离破碎，“你是想看我失败，还是想看系统暴露？”
韩队长的手顿了顿。
仪器屏幕的幽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如果你没问题，那就赢给我看。”
纪尘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的变异因子——这是上次任务奖励的，一首没舍得用。“老萧！”他把因子塞进她手心，“喝了它！能撑半小时强化！“又冲赵虎喊：”塔上的！把所有能扔的都扔下来！啤酒瓶、破铁锅，砸不死狼，砸蒙了也算！“
小黄的叫声突然变了调。
纪尘转头时，正看见花斑狼甩飞小黄，血珠在月光里溅成细雾。
他抄起根铁棍冲过去，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警告！
检测到人为篡改任务参数！
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个屁！”纪尘挥棍砸向狼头，“小黄！咬它爪子！“铁棍砸在狼脊上的闷响混着他的吼，”都给我支棱起来！我们是嘴炮指挥官的队伍！输了以后怎么去食堂蹭老周的红烧肉？“
最后一只狼倒在黎明前的微光里。
纪尘瘫坐在墙根，小黄浑身是血却还往他怀里钻，舌头舔得他脸上全是黏糊糊的狼血。
王莉举着医疗箱冲过来，手还是抖，但这次是激动的：“纪队！
你肋骨断了一根！“
“那正好。”纪尘龇牙咧嘴地笑，“以后可以跟人说，我这是为了救队友断的——多有故事性。”
系统提示音叮咚响起：“任务完成，生存评级C→B。
解锁功能：高级战术规划（可模拟500种战场推演）。“
韩队长走过来时，手里的仪器己经关机。
他盯着纪尘染血的衣领看了三秒，突然说：“那仪器是测系统波动的。”又像是自言自语，“看来我的怀疑错了。”转身要走，又扔下句，“基地仓库的粮库最近总闹‘鼠灾’，老周愁得白头发都多了。”
纪尘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小黄的耳朵。
狗崽子的伤口正在结痂，粉色的肉翻出来，像朵开得歪歪扭扭的花。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听见老周的大嗓门从食堂方向飘过来：“米袋子轻得不正常！
上回称还剩三百斤，今儿就剩半袋！“
小黄突然竖起耳朵，尾巴又开始打旋。
纪尘笑着拍它脑袋：“怎么？又闻到有意思的事了？“
风卷着晨雾吹过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是陈米放久了才会有的味道。
纪尘望着远处的粮库围墙，系统新解锁的界面在脑内闪烁，一行小字突然弹出：“检测到异常物资消耗...检测到异常物资消耗...”
他摸出兜里最后半块烤鼠肉干，塞进小黄嘴里。
狗崽子嚼得咔吧响，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
“看来，”纪尘对着晨光勾了勾嘴角，“热闹才刚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