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围墙上的应急灯在深夜里泛着昏黄，纪尘蹲在篝火余烬旁，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淡蓝色文字。
【当前任务：在恐惧状态下完成一次有效防御部署】
【奖励：《心理韧性训练》技能书（提升抗压能力20%）】
【警告：任务失败将扣除当前80%物资储备】
“好家伙，系统改行当心理医生了？”他用树枝拨弄着炭块，火星子“噼啪”溅到手背，烫得他缩了下手指。
白天还因为安抚狗群被夸“比居委会王大妈还会哄人”的系统，这会突然发这种渗人的任务，怎么看都像故意使绊子。
“纪哥？”赵虎的声音从帐篷后传来，铁锹头刮过地面的声响跟着响起，“阿杰那小子检查完东墙陷阱了，说铁丝网上的铃铛都挂结实了。
我这边南墙也巡过，那俩漏风的窟窿用破沙发堵上了，风大了都吹不动。“
纪尘把系统面板往袖子里缩了缩，抬头时脸上己经挂起招牌式的咧嘴笑：“虎哥辛苦啊，等明儿我用最后半袋面粉给你烙油饼，加俩变异兔肝——”他突然顿住，视线扫过赵虎眼下的青黑，后半句软了下来，“要不你先去眯俩钟头？
后半夜我盯着。“
“扯犊子。”赵虎把铁锹往地上一戳，铁头砸进泥里溅起星子，“你当我是陈阿姨家那只老母鸡？
沾枕头就着？“话虽硬，人却往篝火边挪了两步，蹲下来搓手，”不过...要真困了我吱声。“
纪尘看着他后颈的乱发，突然想起白天赵虎骂骂咧咧给小奶狗搭窝时，也是这副嘴硬心软的德行。
他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抛过去，看着对方手忙脚乱接住，这才起身拍了拍裤腿：“我带小黄去外围转转，你盯着点帐篷区，别让小孩半夜跑出来撒尿摔着。”
小黄原本趴在篝火旁打盹，听见“转转”俩字立刻支棱起耳朵，尾巴在地上扫出个小土坑。
一人一狗刚走到铁皮门边，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陈阿姨裹着花棉袄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缸，热气裹着姜味飘过来：“趁热喝，驱驱夜寒。”
纪尘接过时指尖碰到缸壁，烫得差点松手。
陈阿姨拍了下他手背：“傻小子，我用旧围巾包了三层呢。”她往门外瞥了眼，月光下能看见她眼角的皱纹都绷着，“别跑太远，昨儿赵虎说西边废弃超市那边有变异鼠活动。”
“放心吧阿姨，我带着小黄呢。”纪尘晃了晃牵着狗绳的手，小黄立刻冲陈阿姨摇尾巴，尾巴尖扫过她沾着面粉的裤脚，“再说了，我这外卖员出身的，跑单可利索了。”
陈阿姨被逗得笑出声，转身往帐篷走时又回头补了句：“要是看见野果子，摘俩回来！
阿杰那孩子说想吃酸的。“
铁皮门“吱呀”一声合上，纪尘吸了口凉丝丝的空气，嘴里还留着姜茶的辛辣。
小黄突然绷紧了脖子上的狗绳，耳朵向后贴成飞机状，喉咙里滚出低低的呜咽。
“怎么了？”纪尘蹲下身摸它脑袋，指尖触到一片湿漉漉的冷汗——这狗毛平时软得像云朵，现在却炸成了刺儿。
远处传来一阵嗡鸣，像是有人拿指甲刮擦玻璃，又像是无数蜜蜂挤在陶罐里振翅。
纪尘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他想起上个月在废墟里捡到的老收音机，调台时偶尔会串出这种刺啦刺啦的低频音，当时他还开玩笑说“怕不是外星人打骚扰电话”，现在听着却像有根细针在往太阳穴里钻。
“系统搞的鬼？”他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银哨——这是白天阿杰用废钥匙磨的，说“万一遇到危险吹三声”。
手指刚碰到哨子，又慢慢松开了。
要是把大家都叫出来，这任务指定算失败；可要是不处理...他低头看了眼小黄，狗崽子正用脑袋蹭他手心，湿漉漉的鼻尖顶得他发痒。
“成，咱俩当回孤胆英雄。”纪尘扯了扯狗绳，往声源方向走时故意哼起跑单时爱唱的改编版《阳光彩虹小白马》：“外卖不超时~末日不emo~”跑调的歌声撞在断墙上，惊飞了几只缩在瓦缝里的麻雀。
越往废弃建材市场深处走，嗡鸣声越刺耳。
小黄的爪子在水泥地上划出白印，突然猛地拽着纪尘往右侧躲——一堆锈迹斑斑的钢筋后面，半面墙大小的蜂巢正泛着诡异的幽蓝。
“我去...变异蜂？”纪尘倒抽一口冷气。
蜂巢表面爬满半透明的虫子，每只都有巴掌大，翅膀振动时带起的风掀起他的衣角。
更瘆人的是那些蜂的眼睛，本该是复眼的位置，却长着两颗浑浊的人眼球，正随着嗡鸣节奏缓缓转动。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红底警告：【恐惧值检测中...当前67%（临界值70%）】
纪尘感觉后槽牙都在打战，他想起白天阿杰翻出的《末日生存手册》，里面说变异蜂怕刺激性气味。
手忙脚乱翻着背包，摸到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是陈阿姨今早塞的辣椒粉，说“烙饼没滋味，撒点提提味”。
“阿姨，您真是及时雨！”他撕开袋子的动作太猛，辣椒粉呛得自己连打三个喷嚏。
小黄趁机扑过去，用前爪扒拉蜂巢下方的碎石块。
纪尘抹了把眼泪，把整袋辣椒粉扬向蜂巢——幽蓝的蜂巢瞬间炸开，变异蜂们撞在墙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浑浊的眼球迸出黄绿色的液体。
“撤撤撤！”纪尘拽着狗绳往回跑，身后传来蜂群撞碎玻璃的脆响。
等他气喘吁吁跑回营地时，铁皮门己经被赵虎拉开，阿杰举着自制火把站在他身后，火光把少年的脸照得通红：“纪哥你跑哪去了？
陈阿姨说你留了张字条，可我们找了半个钟头——“
“嘘——”纪尘竖起手指，指了指还在熟睡的帐篷区。
小黄立刻收了声，蹲在他脚边舔他沾着辣椒粉的手。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这次没有炸耳朵，反而带着点机械音的轻飘：【任务完成，《心理韧性训练》技能书己发放至背包】
纪尘摸出技能书塞进裤兜，抬头正看见赵虎盯着他沾着黏液的袖口，眉毛拧成个疙瘩：“你这是...被变异兽挠了？”
“哪能啊！”纪尘扯了扯袖口，笑得比哭还难看，“就...就踩了摊狗屎，滑了一跤。”他余光瞥见阿杰正盯着他背包里露出的辣椒粉袋子，小孩眼睛突然亮起来：“纪哥你去偷陈阿姨的辣椒粉了？
我就说她藏在米缸后面——“
“嘘！”这次是三个人同时出声。
深夜的营地又安静下来，纪尘躺在帐篷里，盯着头顶的塑料布。
月光透过破洞洒在系统面板上，新的任务提示正在闪烁，蓝色的光映得他眼底发沉：
【次日0点发布特殊任务：】
后面的字被雪花噪点覆盖了，只隐约能看见“信任”和“背叛”两个词。
纪尘摸了摸裤兜里的技能书，突然听见小黄在帐篷外打了个响鼻。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管它什么新任务，至少今晚，营地里的呼噜声和狗吠声，听起来比任何系统提示都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