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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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袭县城鼓士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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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劫灰记
作者:
英迈
本章字数:
3954
更新时间:
2025-06-07

次日上午,他刚刚到达余宗诚部,便听到萧排长率部逃亡消息。余宗诚正在为此事大发雷霆,要连长彻查此事,一定要弄清楚三点:1.萧永贵带走多少人?2.为什么要率部逃亡?逃到哪里去了?3.究系何人在背后唆使,有何目的?毛英奇微微一笑,看来余宗诚尚未掌握萧永贵排的行踪,我何不乘此机会劝他与新西军合作,共同抗日呢?

不过,余宗诚非常滑头,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要跟朱永祥汇报,并跟朱部协调行动。尽管余宗诚态度消极,毛英奇还是尽量争取,至少能够保持中立。第三天,当毛英奇回到团部时,得知萧永贵排己经编入特务连,萧永贵也被任命为特务连军事教官。毛英奇非常高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在正规军里待过,现在当我们的军事教官,可要毫无保留地把本事教给这些兵娃子哟。萧永贵一本正经地举手敬礼,是,指导员。毛英奇拉下他的手,在胸口上捣了一拳,你小子,以后就是一条战壕的生死弟兄啦。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7月6日,老一团得到情报,朱部正在往南京方向移动。考虑到朱部在横山地区多次拦截新西军和游击队,并暗中联络日军。老一团决心打掉这股势力,决不能让他们和日本人合流。他们在二支队老三团的配合下,在横山通往南京方向的路口设下埋伏圈,将朱部全部包围歼灭④。

7月15日,毛英奇所在的特务连接到命令,夜袭溧水城郊乡戴家,活捉维持会会长蒋克斋。蒋克斋当过溧水商会会长,县城里的商号,有五分之一被他把持。他40来岁,戴金边眼镜,留着分头,头发乌黑发亮,一丝不乱,外表儒雅。日本人进来之后,蒋克斋也和其他富户一样,躲到江宁铜山溧塘阁村。当时,百姓在城中待不住,纷纷到乡下投亲靠友。蒋克斋是龚齐浦六叔的叔丈人,六叔、三伯商议后,便领着一家老小投奔他而来。次日,三伯、六叔带上糕点和礼品盒子,专程拜望蒋克斋,并按照吩咐递上安全慰劳费大洋30块。按理来说,龚家六叔是来投亲靠友的,怎么还要交安全慰劳费呢?那么,是什么人要收安全慰劳费?这笔钱又作何用处呢?

原来,日本人打进溧水县城以后,警察和保安纷纷作鸟兽散,有一部分撤到溧水、江宁交界的横山附近。这些军警要吃要喝,要维持地方。不过,县政府都垮了台,谁来给他们发薪水呢?不要紧,这些人没本事打鬼子,可是从老百姓头上揩油,却有的是办法。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难民们不是都挤到小丹阳来了吗?这里地处两省三县交界,是三不管地区,是山高皇帝远、鸟不拉屎的地方。历来土匪横行,如今兵荒马乱,难民、土匪、溃兵、乡绅富豪,都挤到一个窝子里来了。治安谁管呀,老百姓被偷、被抢怎么办?警察是干什么的?警察不就是维持治安,不就是保护老百姓吗?所以,便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出来的难民,每家每户要交30块大洋的安全慰劳费。

当晚,三伯、六叔出面宴请蒋克斋。酒过三巡、菜上五味,蒋克斋原本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红。六叔弓着身子,端一杯酒,拉上六婶,一起给蒋克斋敬酒,请叔丈人千万看在亲戚份上,多加照应。蒋克斋道,贤侄,到我这里来,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放心好了。见蒋克斋应诺,全家人连日来一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女人们打开紧锁的眉头,孩子们也恢复了往日天真烂漫的笑声。

这样的安稳日子过不到一天,第三天晚上二更时分,约莫9点时分,房东瘸子老裁缝正在给观音上香。溧水民间大都信奉观音,现在政府靠不住,军队也靠不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更加成为救命的稻草。不管有没有用,多叩头,多念经,要是万一神仙显灵了呢。抱着这种虚妄的期待,三伯、六叔也拉着一家子老小,一起跪在观音像前。他们双手合十,叩头如捣蒜,眼观鼻,鼻对口,口对心,嘴里虔诚地念诵,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段《般若多罗密多心经》还没有念完,忽然从祠堂方向传来几声枪响。那里,就驻着从县城下来的军警。紧跟着,又听见许多人杂乱奔跑的脚步声、喝斥声、狗吠声。一家人大眼瞪小眼,都傻了,不敢吭气。还是瘸子老裁缝有经验,低声道,土匪下山了,快杠上大门。男人们赶紧上前,上门栓、找木杠、抬桌子,抵住大门。女人抱着孩子,全都躲进厢房。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冲到门外,紧跟着便是枪托砸门声。屋里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顶住大门。门外有人大喊,死瘸子,再不开门,老子要放火烧房子啦!瘸子老裁缝一听,马上面如死灰,连连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让男人们把门打开。六叔焦急地道,不敢开,屋子里还有女人孩子呢。没听到他要烧房子吗?这帮土匪啥事都干得出来。瘸子老裁缝舍不得房子,硬生生让男人们打开了大门。门外土匪一涌而进,他们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还把人全部按倒在地上,不准抬头。窗外传来几个怪腔怪调的声音,看清楚旱鳖水鳖。啥是旱鳖水鳖?原来这是土匪黑话,有油水就叫水鳖,没有油水就叫旱鳖。屋子里的人都被打了一顿,又从外面押进来几个人,将身上棉衣棉裤全都剥光,只剩下衬衣短裤,屁股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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