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穿过法则裂隙的刹那,周身逆乱阴阳诀突然暴走。上界精纯的仙灵之气如钢针般刺入经脉,将她原本融合的纯阴与魔火之力绞得七零八落。眼前金阙玉阶尚未看清,便被一道法则光鞭抽中后心,整个人如破布般砸进传送阵边缘的青石槽。
“下界魔种,也配踏足清微天?”执法仙君的声音从云层传来,却不见其人。林晚挣扎着抬头,只见数十名身披鎏金甲的仙卫踏空而立,他们腰间悬挂的魂灯里,正摇曳着青岚宗诸位长老的残魂。
“搜身。”为首仙卫踏下云头,靴底碾过林晚手背。裂魂剑被强行抽出,断界锚刚要脱手,却被林晚死死咬住剑柄。仙卫冷笑,指尖弹出一缕金色虫丝,虫丝钻入她眉心的破界符印,竟瞬间压制了她的力量。
“还敢反抗?”另一仙卫挥起碎骨鞭,鞭梢缠绕着噬灵砂,抽在林晚肩上便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痛得闷哼,却见自己的血液滴在地面,竟被青石槽迅速吸收,槽壁浮现出灭世虫卵的纹路。
“带走,送去‘无妄矿狱’。”执法仙君的声音带着戏谑,“那里的‘噬灵矿’,最适合你们这种下界杂碎磨骨头。”林晚被仙卫反剪双臂拖行,金阙玉阶上的仙人们隔着云雾俯瞰,眼神淡漠如看蝼蚁。她瞥见丹阙飞檐下悬挂的风铃,每个铃舌都是一枚缩小的灭世虫卵。
无妄矿狱位于清微天极北寒渊。当传送阵的光芒散去,林晚被扔进一片血色矿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尸的气味,黑色的矿脉如活物般蠕动,渗出的汁液触碰到皮肤便泛起白烟。数百名衣衫褴褛的矿工佝偻着腰,用嵌着灭世虫卵的锄头敲打矿脉,每敲下一块矿石,便有一缕黑气从他们眉心飘出,汇入矿坑中央的法则祭坛。
“新来的?”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矿工凑过来,他眼中布满血丝,后颈烙着“囚”字仙纹,“把命牌交了,不然监工头会把你喂矿虫。”林晚这才发现,每个矿工胸口都挂着枚血色玉牌,牌面刻着编号——她的是“囚-7349”。
话音未落,一道雷光劈在老矿工背上。头戴青铜鬼面的监工挥舞着雷鞭,鞭梢缠绕着锁链:“废物!辰时前挖不出十斤噬灵矿,就去喂‘吞魂蛭’!”林晚被推搡到矿脉前,分到的锄头柄己开裂,锄头刃上布满腐蚀坑洼,隐隐有虫卵在缝隙中蠕动。
她刚握住锄头,后颈的囚纹突然发烫。一股法则之力强行灌入,逼得她不得不挥锄砸向矿脉。噬灵矿坚硬如铁,每一次敲击都震得她虎口溢血。更可怕的是,矿粉飘入鼻腔,竟在体内滋生出细小的虫丝,啃噬着她的灵力。
“别吞矿粉!”老矿工低声警告,撕下破布捂住口鼻,“这矿是上界用灭世虫卵和修士魂魄炼的,会慢慢把人变成矿虫。”林晚这才注意到,有些矿工的皮肤己泛起矿石般的鳞纹,指甲变成了黑色爪钩。
日头偏西时,她只敲下不到三斤矿石。监工的雷鞭如影随形,每一次抽打都在她背上留下焦黑的鞭痕。更有几个壮硕的矿工被仙卫收买,趁监工不注意时抢走她的矿石,用裹着铁锈的拳头砸向她的小腹。
“敢跟老子抢矿?”一个独眼矿工狞笑着踩住她的手,“在这矿狱,拳头就是规矩!”林晚挣扎着抬头,却见他后颈的囚纹比别人更深,显然是靠欺压新人换取了些许“优待”。她腹中魔火刚要燃起,却被囚纹里的虫丝死死缠住,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夜里,矿工们被赶进漏风的石屋。所谓的“食物”是一碗混着矿渣的黑糊,散发着腐臭。林晚缩在角落,后背的伤口与石墙摩擦,疼得几乎晕厥。老矿工偷偷递给她半块硬饼:“省着点吃,明天还要挖矿。”
“为什么……不反抗?”林晚咬着硬饼,血腥味混着麦麸味在口中蔓延。老矿工苦笑,指了指石屋顶部的法则符文:“上界在矿狱设了‘锁灵阵’,我们的力量连凡人都不如。反抗?只会被扔进‘虫窟’喂虫卵。”
他掀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去年有个新来的女修想逃,被仙卫抓住后,活生生钉在矿脉上,让吞魂蛭一点点吸干血肉……”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矿坑中央的祭坛,祭坛上插着无数骨矛,每根矛上都串着风干的尸骸。
后半夜,她被剧痛惊醒。后颈的囚纹正在发烫,无数细小的虫丝顺着经脉钻入心脏,吸食着她的纯阴之力。她强忍着痛,运转逆乱阴阳诀,却发现功法运转如同逆水行舟,每一次周天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上界法则正在潜移默化地改造她的身体,试图将她炼成矿狱的一部分。
“咳咳……”她咳出一口黑血,血中竟带着几条银白色的小虫。老矿工见状脸色大变:“不好!你被‘噬灵虫’寄生了!这虫专吃纯阴灵根,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只会挖矿的‘活矿偶’!”
林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想起黑袍人在废墟中浴血的背影,想起阿秀抱着玉符哭泣的模样,想起万年前纯阴修士残魂的嘱托。上界以为把她扔进矿狱就能磨灭意志?以为噬灵虫能啃噬她的道心?
她悄悄摸到靴底藏着的碎骨——那是白天被监工打断的肋骨。碎骨尖端闪烁着微弱的魔火,那是黑袍人给她的丹丸残留在体内的力量。她将碎骨抵在后颈囚纹上,忍着剧痛划破皮肤,试图挑出虫丝。
“嘶——”虫丝遇魔火便发出滋滋声响,囚纹突然爆发出强光,一道法则光鞭穿透石屋,狠狠抽在她背上。“贱婢!竟敢破坏囚纹!”监工的鬼面在夜色中泛着幽光,他手中的锁链甩出,精准捆住林晚的脖颈,“跟我走!仙卫大人要亲自‘调教’你这下界魔种!”
林晚被拖出石屋时,看到矿坑上空悬浮着无数魂灯,灯芯正是矿工们被抽走的灵智。执法仙君的虚影出现在祭坛上,俯瞰着她如看一件玩物:“林晚,滋味如何?这清微天的‘待客之道’,可还习惯?”
她被铁链吊在矿脉前,监工狞笑着将一捧噬灵砂撒在她伤口上。砂粒钻入血肉,虫丝疯狂滋生,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惨叫。她看着执法仙君面具下的灭世虫卵纹路,看着矿脉中蠕动的虫卵,心中那股被压制的怒火,正在噬灵砂的灼烧下,一点点凝聚成冰。
“怎么不叫?”执法仙君似乎有些失望,“难道下界魔女,就这点能耐?”
林晚缓缓抬起头,血污覆盖的脸上,双眼却亮得惊人。她看着祭坛上闪烁的法则符文,看着矿脉深处隐隐透出的黑色漩涡——那漩涡的纹路,竟与她掌心的魔纹太极隐隐相似。
“上界……”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以为用矿狱就能困住我?”
监工不耐烦地挥起雷鞭,鞭梢即将触及她面门时,林晚突然张口,喷出一口混合着魔火与纯阴之力的精血!精血击中矿脉,竟让那蠕动的灭世虫卵剧烈震颤起来。
“找死!”执法仙君虚影挥手,一道法则光刃斩向林晚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矿脉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一道黑色裂隙悄然裂开,裂隙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鳞片的手,精准抓住了光刃!
整个矿狱瞬间寂静。监工的雷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看着那只手,瞳孔骤缩——那鳞片上的纹路,竟与万魂窟虫母腹中的灭世虫卵……截然不同!
裂隙中传来低沉的笑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微天的小娃娃,又来我‘无妄渊’撒野了?”
执法仙君的虚影首次出现波动,面具下的声音带着惊怒:“是你!无妄渊的‘守矿者’?你不是被封印了万年吗!”
林晚被吊在铁链上,感受着矿脉深处传来的恐怖威压,心中却第一次在上界感到了……一丝转机。这无妄矿狱的深处,似乎藏着比灭世虫卵更古老的秘密。而她这枚被扔进棋盘角落的弃子,或许能在这蚀骨的矿渣里,找到撬动整个棋局的支点。
噬灵砂还在伤口中灼烧,但她看着那只鳞片巨手,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挨打?生不如死?
上界的“贵客”们,可别以为,这就是结局。
第八章 焚天斗场:残魂泣血,凤火涅槃
监工的雷鞭第三次抽断林晚肩胛骨时,她后颈的囚纹己渗出银色虫浆。无妄渊守矿者的出现不过是昙花一现,执法仙君召来三尊法则傀儡,以万千矿工魂灯为祭,重新加固了矿狱封印。那只鳞片巨手在法则光网中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被重新拖回矿脉深处,只留下满场震颤的黑色裂隙。
“看来软的不行,得给你点硬的。”执法仙君的虚影凝结出实体,他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魂珠,珠内正是老矿工逐渐黯淡的魂火,“清微天的‘焚天斗场’缺个开胃菜,你这下界魔女的血肉,想必能让‘贪狼’好好开胃。”
林晚被剥去破烂囚衣,浑身血污地扔进传送阵。光芒散去时,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她趴在滚烫的白玉石板上,抬眼望见环形斗场西周悬浮着千座琉璃看台,锦衣华服的仙人们手持玉杯,目光如看畜牲般落在她身上。斗场中央矗立着九根玄铁柱,柱上缠绕着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一头浑身燃烧黑炎的巨狼——它的肋骨根根凸起,金色竖瞳里翻涌着纯粹的饥饿与疯狂。
“是贪狼!上界凶兽榜排第七的噬灵兽!”看台上爆发出兴奋的呼喊,有仙人抛下雨花石般的灵晶,“赌这下界奴隶能撑过几招!”
“撑?我看贪狼一口就能把她吞了!”一个头戴珊瑚冠的女仙娇笑着抛洒仙酿,酒液溅在林晚脸上,灼得她皮肤刺痛。她这才发现,斗场地面刻满了灭世虫卵纹路,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她体内残存的力量。
“吼——!”贪狼被饥饿折磨得狂躁,挣得玄铁柱嗡嗡作响。执法仙君站在看台首座,指尖弹出一道金光解开锁链:“开始吧,让本君看看,下界魔女的骨头,是否比矿渣硬些。”
巨狼如黑色闪电扑来,利爪带起的风压刮得林晚脸颊生疼。她下意识翻滚躲避,却因经脉寸断动作迟滞,肩头被狼爪撕开五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黑炎顺着伤口蔓延,灼烧着她的血肉,虫丝在火中疯狂扭动,几乎要钻出皮肤。
“跑啊!别被吃掉!”看台上的仙人们拍掌大笑,有人用法则凝成喇叭,“快!贪狼!吃掉她的心脏!”
林晚踉跄着躲到玄铁柱后,巨狼的獠牙咬在柱上,溅起无数火星。她看着自己滴在地上的血液被虫卵纹路吸收,看着看台上那些扭曲的笑脸,听着他们将她的痛苦当作娱乐,心中那道被压制的防线终于崩塌。
这就是上界?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用下界生灵的血肉取乐,拿灭世虫卵玩弄众生,将她的反抗视为蝼蚁挣扎!矿狱的碎骨锄、噬灵砂的灼烧、此刻斗兽场的屈辱……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凝聚成冰,又在瞬间被焚成灰烬。
“吃掉我?”她低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血沫喷溅在胸前,“你们这些躲在法则后面的蛆虫……也配?”
贪狼再次扑来,巨口张开,腥风灌满了她的衣衫。林晚没有再躲,反而迎着狼口抬起双手。她感受着丹田处那枚被虫丝缠绕的魔纹太极,感受着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纯阴之力——以及,那股在万魂窟废墟、在归墟暗流中数次救她于危难的,从未真正觉醒过的灼热力量。
“既然你们想看血肉横飞……”她的双眼突然燃起金色火焰,那是比贪狼黑炎更纯粹、更霸道的火光,“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焚天灭地!”
“轰——!”
林晚猛地引爆丹田!
不是寻常修士自毁经脉的爆炸,而是将残存的纯阴之力、魔火、甚至那被虫丝啃噬得残破不堪的魔纹太极,全部压缩到极致后引爆!更可怕的是,随着丹田炸裂,她血脉深处沉睡万年的真凰烙印骤然觉醒,焚天凤火如火山般爆发,瞬间吞噬了她的躯体!
“不!她的血脉——!”执法仙君脸色剧变,试图用法则光网捕捉那团火焰,却被凤火瞬间熔断。
贪狼首当其冲,被凤火裹住的刹那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它身上的黑炎在凤火中如冰雪消融,坚硬的兽骨发出咔嚓碎裂声,整个躯体在火焰中扭曲、燃烧,最终化为一蓬飞灰,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焚天斗场的白玉石板被凤火烤得通红开裂,灭世虫卵纹路在高温下滋滋作响,纷纷爆成齑粉。看台上的仙人们惊慌失措,琉璃座椅被余波震碎,有人试图遁逃,却被凤火余威灼伤经脉,从空中坠落。
林晚的意识在火焰中沉浮,她看到万年前纯阴修士的残魂对她微笑,看到黑袍人举剑挡在她身前,看到阿秀抱着玉符哭喊……然后,所有画面都被金色火焰吞噬。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烈火中轻盈地飘落,又像一颗种子,在灼烧中积蓄着重生的力量。
“以我残魂为引,以真凰血脉为基……”一个古老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响起,“林晚,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凤火熄灭时,斗场中央只剩下一枚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蛋。蛋身刻满玄奥的符文,正是魔纹太极与凤凰神羽的结合。执法仙君脸色铁青地落下,指尖刚要触及蛋身,蛋壳突然裂开,一道金红色的流光破壳而出,瞬间消失在斗场顶部的法则裂隙中。
“追!”执法仙君怒吼,三尊法则傀儡应声追入裂隙,却只抓到一缕残留的凰羽。
清微天金阙之上,灭世虫卵面具下的身影缓缓转动王座,看着水镜中破碎的焚天斗场,面具缝隙中渗出银色虫丝:“真凰血脉……果然还活着。”他抬手,一枚刻着“涅槃”二字的玉牌在掌心化为飞灰,“启动‘断凰’计划吧,绝不能让她有重修的机会。”
与此同时,下界南域的乱葬岗中,一枚金红色的蛋从天而降,坠入滚烫的岩浆池。蛋壳在岩浆中融化,露出里面蜷缩的少女身影。她赤身,肌肤如琉璃般通透,背后隐约有未成形的凰羽纹路,眉心的破界符印己化为一枚金色火纹。
岩浆池深处,一头沉睡万年的火凰残魂被惊醒,它睁开眼,看着池中重生的少女,发出一声喜悦的长鸣。
林晚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岩浆里,每一寸肌肤都在重组,每一条经脉都在被火凰之力重塑。她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不再是半人半魔的混杂,而是纯粹的、霸道的、带着焚天灭地气息的真凰仙力。
她抬起手,掌心不再是魔纹太极,而是一枚燃烧的金色凰印。
“执法仙君……清微天……”她低声念着这些名字,眼中没有迷茫,只有冰冷的火焰,“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还。”
岩浆池外,黑袍人拖着断剑站在火山口,他胸口的香火螟丹丸正在发烫,指引着他找到这里。看到池中重生的少女,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看来,那老东西的话没错,凤凰果然不会轻易死去。”
林晚从岩浆中站起,金红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每一步踏在岩浆上,都激起万千火莲。她看向黑袍人,眼中是历经生死后的沉静与锐利:“我们耽误得够久了。”
黑袍人将裂魂剑抛给她,剑身在她手中自动燃起凰火,原本的寂灭纹被金色火焰覆盖,化作焚天灭世的剑势。
“上界以为烧死我就能高枕无忧?”林晚握紧剑柄,剑刃划破虚空,留下一道燃烧的轨迹,“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惹恼了一只凤凰,下场只有一个——”
她的声音在火山口回荡,带着涅槃重生的决绝与霸道:
“焚尽九天,寸草不生。”
远处的清微天,执法仙君捏碎了追魂玉,面具下的脸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他能感觉到,一股比万年前纯阴修士更恐怖的力量,正在下界悄然复苏。
而这一次,那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棋子,而是焚天的烈焰与复仇的剑。
棋局,己经进入了终盘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