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雨幕中交错闪烁,李锦堂被押走时怨毒的眼神如芒在背。陈宇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着金辉百货地下仓库的方向,潮湿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硝烟与阴谋的味道。但他清楚,这场胜利不过是撕开了黑暗的一角,更深的暗流仍在涌动。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洒进“诚信饰品坊”。陈宇蹲在地上,和学徒们一起清理满地狼藉。阿强抱着一箱变形的首饰模具走过,嘟囔道:“宇哥,码头那边传来消息,‘晨星号’货轮昨晚突然改道了。”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皮鞋叩击石板的声响。
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鱼贯而入,为首的老者拄着乌木拐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陈老板好手段。”老者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能扳倒李锦堂,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九龙城寨那位硬骨头。”他伸手示意手下将一只檀木盒放在桌上,盒内躺着枚翡翠扳指,碧绿的色泽在晨光中流转。
陈宇心中警铃大作。他认得此人——何永年,表面是香江商会会长,实则掌控着七成以上的进出口贸易,黑白两道都要尊称一声“何爷”。“何爷谬赞,我不过是讨口饭吃。”陈宇不动声色地将设计图纸收入抽屉,“不知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何永年转动扳指,冷笑一声:“聪明人就该说聪明话。李锦堂一倒,码头生意空出个大窟窿。我听闻陈老板自建物流,又与邵氏合作密切……”他话锋一转,“不如加入商会,我保你三年内坐上珠宝行业头把交椅。”
空气瞬间凝固。陈宇想起后世资料里,何永年的商会表面光鲜,实则通过操控汇率、垄断货源挤压中小商户。若答应合作,不过是从虎口逃入狼窝。“承蒙何爷看得起。”陈宇抱拳行礼,“但小坊刚经风波,实在无心扩张。”
何永年的脸色阴沉下来,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年轻人,别把路走窄了。”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周志豪带着几名警察冲进来,目光扫过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何爷,廉政公署正在彻查金辉百货的关联企业,能否请您回署里协助调查?”
何永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宇一眼,转身离去。陈宇松了口气,却见周志豪递来一张纸条:“这是我们在‘晨星号’原航线附近截获的货物清单,除了毒品,还有一批走私的电子元件。”纸条边缘用铅笔标注着“何氏码头”字样。
当夜,陈宇独自来到庙街夜市。霓虹灯下,他在一家老旧的钟表铺前驻足。推开门,霉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柜台后坐着位独眼老者,正在修理一台老式收音机。“王叔,还记得您说过的走私门道吗?”陈宇压低声音,“我需要知道,如何通过电子元件的交易找到幕后黑手。”
独眼老者停下手中的镊子,浑浊的眼珠转动:“二十年没碰这些事了……不过听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批日本产的微型晶体管,本该走正规渠道,却在黑市流通。”他从柜台下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枚崭新的晶体管,“这批货的包装上,印着个海鸥标记。”
陈宇心中一动。他想起何永年书房墙上挂着的水墨画,正是一群海鸥在惊涛中翱翔。回到作坊,他连夜绘制出一款以海鸥为主题的胸针,暗格里藏着微型定位器。“阿强,明天把这个送给何永年的秘书,就说是感谢他今日解围。”
三天后,表哥在码头发来急电:“发现印有海鸥标记的集装箱,正往何氏货轮上运!”陈宇握着听筒,望着窗外即将下雨的天空。他知道,一场比扳倒李锦堂更艰难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而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扎根香江数十年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