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里正召集议事,林小麦立刻借机抽身离开。
黄大虎的咒骂声不断在身后传来:“贱人...早晚我要弄死你......”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头也不回地迈出驿站。
黄平山这群吸血鬼,从今往后别想占自己一点便宜。
驿站外早己人头攒动,村民们将里正团团围住,月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期盼的面容。
有人踮着脚尖张望,有人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是不是里正找到水源了?”
“指不定是发现哪个没被搬空的村子......”
黄勇德抬手压下周遭的议论声,脸色凝重:“我盘算了一下,照咱们眼下这每日不到二十里的脚程,到临安县城至少还需六日。”
他顿了顿,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可咱们的水......如今怕是撑不过三、西日。”
他原本计划每日行进三十里,七日抵达临安县城补充完水和粮后再接着上路。
可随着老弱妇孺体力不支,队伍行进速度一日慢过一日,这计划恐怕也得变一变。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临安县城本是众人唯一的救命稻草,可眼下——
六日!
那便意味着要断水两、三日!
村民们面面相觑,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小麦心头亦是一沉。
若是沿途村镇也干涸了,这六日就是村民们黄泉路。
不过,既然里正这会敢找大家伙议事,定是还有其他法子。
她抬眸望向里正,只见对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乡亲们!”黄勇德突然提高嗓门,声音格外洪亮,“咱们还有一条活路!”
他手指向西南方向:“咱们改走山道,加紧赶路。接下来每日日行三十里,两日就能到牛岭山脚下,翻过去第三日保准能到临安县城,刚好能补上水和粮食!”
他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张疲惫的面孔:“官道是等死,山路是求生。如今咱们只能拼死一搏。”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山路崎岖,老幼病弱怎么爬?
可眼下……似乎又没得选。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连连摇头:“这牛岭山也不知陡不陡,我这把老骨头......”
黄勇德见状,只能重重叹了口气:“都歇着吧,明日早些动身。再咬牙撑三日,咱们就能活命......”
村民们个个面如死灰。
不知究竟该小路还是继续按原计划走官道,顿时人心惶惶。
林小麦眉头紧锁。
空间里的存粮和水确实能撑过官道,可在这饿殍遍野的荒年独行?
只怕没走出二里地就会被饥民撕碎。
可若走小道,日行三十里,还要翻山越岭。
她的草鞋怕是都要磨穿,更别说还带着年幼的招娣和身怀六甲的儿媳。
林小麦回到驿站内,沉闷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讨论着改道的事,脸上笼罩着化不开的愁云。
二房几人亦是如此。
角落里,苏巧禾紧紧搂着招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平坦的官道尚且走的她腰酸背痛,更别提接下来要翻山越岭。
若是在山路上有个闪失,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都保不住......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将招娣搂得更紧了些。
小姑娘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恐惧,乖巧地缩在她怀里,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苏巧禾见林小麦回来,立刻拖着沉重的身子迎上前:“娘,这山路...我这身子可怎么爬得动啊......”
林小麦刚要开口,黄大虎不知何时插了过来,咧着一口黄牙道:“二房的,想清楚没?”
“爹说了,只要你们二房肯轮流拉板车,上山时我们几个爷们就轮着拉侄媳妇。"他故意瞟了眼苏巧禾的肚子,“毕竟她还怀着我们黄家的种不是?”
苏巧禾闻言眼睛一亮,若上山路家里人真愿意帮衬,或许......
还未等她细想,林小麦冷笑一声:“做梦!这板车你们自个儿拉吧,少来打我们的主意。”
黄大虎冷哼一声:“你这贱人真是不知好歹!轮流拉车省着力气,翻山才有活路!”
“我看你还是快滚吧,早些休息,明日才有力气拉板车。”
林小麦心底冷笑,大房与自己积怨己深,西房那对懒骨头连自己的行囊都懒得背,他们能有这好心?
说什么轮流拉车护送巧禾上山,怕不是刚上山就要找借口把人丢在半道!
苏巧禾见婆婆拒绝得干脆,眼眶顿时红了。
她无措地扯了扯黄满仓的衣角,指望对方能说句话。
谁知黄满仓立刻附和道:“娘说得对,咱们都听娘的安排。”
黄大虎被怼的脸色铁青,恶狠狠地骂道:“好,好得很!”
“没有板车,看你们怎么护着侄儿媳爬山!到时候就算她摔死在半山腰,老子也绝不会搭把手!”
林小麦眼神骤然转冷,如刀锋般剜了黄大虎一眼:“我们二房的事,不劳你费心!”
说着,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目光快速在人群里逡巡,落在刚走出驿站的一道身影上。
她眼睛一亮,拨开人群快步走去。
黄大虎盯着林小麦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装什么装!”
他粗糙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里闪过怨毒的光:“等着吧死贱人,老子迟早撕破你这张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