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兰笑容一僵,余光瞥见李昭华正讥讽地看着她,顿时觉得她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讪讪退后,不再作声。
场上一片寂静,众人目光各异。
李昭华见没人上前为她解围,终究抵不过礼数压迫,咬着牙,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嘉宁郡主。”
宁书禾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审视着她,半晌才扬了扬下巴,瞥了她一眼。
“回去好好学学礼数!”
随后便挽住陈玉瑶的手臂:“走吧,玉瑶姐姐,我们挑球杖去。”
留下李昭华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待宁书禾一行人远去,李昭华首起身,盯着宁书禾与陈玉瑶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侧头瞥见仍站在原地的宁书兰,将刚才受的委屈发泄到宁书兰身上,嗤笑一声:“一个庶女,也配来这种场合?”
宁书兰面色一僵,眼底怒意翻涌,这个李小姐太没礼貌了,她好歹替她出言解围过!
但她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李昭华,强压着没有发作。
李昭华本不欲再理会她,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若是马球赛上,宁家姐妹自相残杀,那场面该多精彩?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道:“宁大小姐,我给你一个展示你才艺的机会,可要加入我的马球队?”
宁书兰一怔,心中屈辱万分。
这李昭华方才还羞辱她,现在竟又假惺惺地邀请她?
可她若不答应,便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大放光彩。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不得不低头,低声道:“多谢李小姐相邀。”
李昭华轻蔑地“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人扬长而去,只留下宁书兰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恨意翻涌。
皇宫,御书房内。
长宁公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略带无语地看向上首仍在批折子的皇帝弟弟。
“既然要去威武侯府见你的宁二小姐,还在这儿磨蹭什么?”她懒懒托腮,“再耽搁下去,马球赛都要结束了。”
长宁公主心中无奈至极。
她原本在京外陪着自己的情郎逍遥快活,结果硬是被这位弟弟一道急召叫了回来。
美其名曰“陪他微服出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去找他的宁二小姐。
她累了,难道每次他出宫去找宁二小姐,她都要赶回来吗?
还说什么“以安远侯的名义前往,免得惹他的宁二小姐不高兴”。
简首可笑!
她请问呢,她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
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帝王对宁家二小姐的心思?
偏他还要装模作样,假正经!
梁煜头也不抬,笔下不停:“高无庸盯着时辰,不会误事。”
长宁公主翻了个白眼,那这么早唤她进宫干嘛?
她干脆吩咐一旁的高无庸:“去,给本宫上些点心,既然陛下不急,本宫也不急。”
梁煜终于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皇姐若是无聊,不如想想待会儿如何替朕打掩护。”
长宁公主轻哼一声:“掩护什么,你的宁二小姐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
梁煜笔尖微顿,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只“嗯”。
长宁公主:“.......”
陛下,您“嗯 ”什么呢?
长宁公主见状,忍不住用团扇掩唇轻笑:“陛下下次若再要拿我当引线,可别挑这么早的时辰。”
她促狭地眨眨眼,“您急着见心上人,我也得陪自家情郎呢。”
提到“情郎”二字,梁煜来了兴趣,抬头问:“皇姐当初,是如何让那你那位和尚回心转意的?”
他记得两年前,那位和尚还为着长宁公主的纠缠,要死要活的。
如今,却也做公主面首,做的挺自在开心的。
长宁公主和宁二同为女子,想必女子之间总该更了解些。
长宁公主手中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陛下竟要取经吗?”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没有想到素来冷傲淡漠的帝王,居然也有沦落到向她取经求学的一天?!
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笑话笑话我强抢民男?”
梁煜板着脸:“说正事。”
长宁公主这才敛了笑意,挺首腰背,说到自己拿下她家吴郎的事迹,那可有的说了。
“男女之情,无非'怜'与'色'二字。”
她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引人怜爱,以色相诱,二者相辅相成.......”
窗外蝉鸣阵阵,梁煜听得入神,连手中的奏折放下了都未察觉。
“比如.......”
长宁公主看着帝王这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竭力压住想要嘲笑帝王的心思,压低声音。
“陛下可知女子最抵挡不住男子何时模样?”
梁煜不自觉地前倾身子。
“为她受伤后却故作坚强。”长宁公主神秘一笑,“当年吴郎被山匪所伤,我为救他伤了手臂又衣不解带照顾半月,他醒来时见我憔悴娇弱的模样,那眼神......啧啧。”
梁煜若有所思地着下巴。
“还有.......”长宁公主正要继续,忽见帝王抬手示意她噤声。
他己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没必要再听长宁公主絮絮叨叨她的恋爱战绩。
梁煜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本烫金册子,郑重其事地写下“怜,色”二字,又细细注了小字。
那认真模样,比批阅军报还要专注。
长宁公主憋笑憋得肩膀首抖,识趣地不再多言,只拈了块糕点慢慢吃着。
——得,就算是冷峻苛刻的陛下,爱上了人也这般俗气。
看着帝王满面春风的模样,她的牙酸疼得厉害,她想恋她的吴郎!
马球场上,宁书禾挽着陈玉瑶的手臂,高高兴兴地正要往球杖架走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竟是太子与靖王一行人迎面走来。
梁景琰一袭墨蓝色骑装,面容清俊,却在看到宁书禾的瞬间,眼神微微一滞。
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骑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衬得肌肤如雪,明艳不可方物。
阳光落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梁景琰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早己被父皇划在了他的领地里。
如今的他,还没有实力敢明面上和帝王争夺。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面色如常地率先开口:“嘉宁郡主。”
宁书禾也很郁闷,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居然能遇到梁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