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走远,威武侯夫人望着宁书兰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根本无需再试探了。
宁书兰这副模样,和当初威武侯家二公子突然性情大变时一模一样。
嫉妒、阴郁、满心算计,像条毒蛇般蛰伏着,随时准备咬人一口。
威武侯夫人一把攥住华阳郡主的手:“妖物嫉妒心极重,诡计多端......幸好郡主发现得早,否则,只怕又要酿成悲剧。”
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一旦得势,必然第一个报复身边亲近的人。
真是可恨,那么多对不住他的人,他偏偏只盯着自家人祸害!
华阳郡主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夫人放心,既己发现,断不会让它再害人。”
威武侯夫人微微颔首,心中却是又遗憾又欢喜,只恨自己发现的晚,没能救得了儿子。
陈三小姐陈玉瑶亲昵地挽住宁书禾的手臂,引着她向前,一双杏眼笑得弯弯的:“书禾妹妹,我带你去挑选我们的马匹可好?”
一边走着,她也一边观察着宁书禾,她指尖轻点宁书禾发间的珍珠步摇,找着机会拍马屁。
“这支簪子真衬你,走动时像落了一串星子似的,你的肌肤如玉一般细腻,这身海棠红骑装衬得你像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将军。”
宁书禾被夸得心花怒放,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她向来喜欢别人夸赞,更何况陈玉瑶句句都说到她心坎上。
“陈小姐过奖了。”
“叫我玉瑶就好。”陈玉瑶俏皮地眨眨眼。
看来阿娘说的没错,宁二小姐性情率真,为人真诚,只要夸她,就能和她交朋友。
走在后面的宁书兰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些贵女们虚伪的嘴脸,她早就看透了,她才不屑替她们为伍!
“书禾妹妹可会打马球?”
陈玉瑶凑近了些,热情的邀请她。
“我们队还缺个前锋,若是妹妹加入,定能杀得对面片甲不留!”
宁书禾眼睛一亮。
她最爱的就是这种出风头的机会。
“玉瑶姐姐的马球队定是极好的。”
宁书禾甜甜应道,任由对方挽着自己往前走,却也提前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
“不过我可不太会打马球呢。”
“怕什么?”
陈玉瑶掩唇轻笑,“我们队里有镇北王世子当主攻手,若你实在担忧,不如在后方,在场上做我们的后防传球就好。”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打趣,“听说陛下最善马球,你若也喜欢,想必未来......”
帝王和宁书禾,这可不是秘密了。
宁二小姐及笄宴上,陛下亲临,京中但凡有点底子的人家都知道了,至少暗中传遍了。
凭借帝王对宁家二小姐的重视程度,不少人都暗中下注,宁二小姐问鼎凤位的可能性。
宁书禾耳尖微红,却故作镇定地扬起下巴:“那姐姐可要好好教我。”
两人相谈甚欢,全然没在意身后宁书兰阴鸷的目光。
宁书禾与陈三小姐陈玉瑶刚踏入马球场,便听见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哟,陈三小姐明知自己技艺不精,竟还找了个绣花枕头来充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朱橘色骑装的少女正抱臂而立,眉梢眼角尽是轻蔑。正是文苌君之女——李昭华。
陈玉瑶面色微僵,心中暗恼。
这李昭华当真是没脑子,如今帝王对宁书禾的偏爱满京城谁人不知?
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她竟敢当众出言讽刺!
她正欲圆场,却见宁书禾己冷下脸来。
她可不让这位大小姐生气,至少不能波及到她!
陈玉瑶勉强扯了扯嘴角,连忙出言,避重就轻,将李昭华的话定义为是对她的不满。
“李小姐与我素不相识,何时见识过我的球技?”
可李昭华却不放过为难宁书禾的机会。
现在京中的人都捧着宁书禾,不敢得罪她,她可不怕她。
陛下自来清冷疏离,重于国事,一首未立后,对宁书禾不过也是玩玩罢了,到时候这些捧宁书禾臭脚的人可要让人笑掉大牙!
李昭华嗤笑一声,转头对身旁的一位小姐道:“谁不知宁二小姐胸无点墨,只知吃喝玩乐?”
那小姐面色尴尬,低着头不敢接话,李昭华没脑子可以得罪宁二小姐,她可没胆子得罪这位准皇后人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宁书禾也不是软面团子,任人拿捏。
宁书禾眸色骤冷,上前一步,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本郡主竟不知京中何时出了这么个大牌面的人物?不知李小姐是哪家的贵女?竟比本郡主还尊贵?见了本郡主,也不行礼问安?”
杀人诛心。
李昭华又是讽刺又是挖苦,结果人家宁二小姐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这场戏像是她一人的独角戏。
李昭华脸色瞬间青白交加。
但想到了她的外翁为国捐躯,她的母亲文苌君享郡主俸禄,况且母亲来之前便叮嘱她,不必畏惧宁家二小姐,尽管打压她的威风,陛下对她不过是逗趣宠物罢了。
想到这儿,她慌张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我外翁为国捐躯,满门忠烈,我母亲乃陛下亲封的文苌君,享郡主俸禄!”
她抬高声音,骄傲的瞥视宁书禾。
宁书禾轻蔑一笑:“我还当是哪位公主出行呢。你母亲即便享郡主俸禄,也不过与我平阶,而你——”
她眸光冷冽,“区区臣女,也敢如此放肆?”
陈玉瑶听着李昭华口出狂言,,暗自摇头。
她母亲是陛下亲封,难道宁二小姐的嘉宁郡主不是陛下亲封吗?
她外翁一家再是如何忠烈,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臣女,怎敢真与宁书禾平起平坐?
陈玉瑶很聪明,知道宁书禾彻底恼了李昭华。
她便出言适时帮腔:“李小姐,按礼数,你该向嘉宁郡主行礼问安才是。”
李昭华被人点破了,面色涨红,骑虎难下,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
就在此时,宁书兰柔柔上前来当和事佬。
她轻轻拉住宁书禾的衣袖,温声劝道:“妹妹,李小姐也不是有心的,何必因一点小错斤斤计较?反倒叫人看了笑话......”
宁书禾冷冷瞥她一眼,猛地抽回袖子,轻轻一弹,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姐姐这般菩萨心肠,不如替她向我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