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窗外望了望，“这都快到用膳的时辰了。”
“这......”宁书禾为难地绞着帕子。
她想推拒太后的好意，绞尽脑汁想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她。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见梁煜特意卡着点来，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玄卿来得正好。哀家正留书禾用午膳呢，你也一同？”
梁煜目光在宁书禾发间那朵将谢未谢的海棠上停留一瞬，又移到她不太情愿的面孔上，心头一堵。
“儿臣遵旨。”
她不喜欢他为她准备的奶酪糕吗？他以为他的退步，会让她放下芥蒂。
梁煜根本没有想过宁书禾根本不知道是他准备的蜜饯奶酪糕。
“好，好，林姑姑，快去摆膳吧。”
宁书禾手足无措地站着，偷瞄了眼梁煜冷峻的侧脸。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他没有自己事情要干吗？
太后瞧她这副模样，笑着拉她入座：“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转头又对梁煜道，“书禾方才还说要去给宁国公祈福呢，这般孝顺的孩子，如今可不多见了，想必宁国公也快回来了吧？”
梁煜在太后右手边坐下，闻言瞥了宁书禾一眼：“还有两月回京了。”
“也好，刚好赶上这孩子的及笄。”
“难怪宁国公和华阳这般宠爱书禾这孩子，她这些日子每天为父亲诵经，孝心可嘉。”
“这样的乖女儿，只希望宁国公夫妻俩能够好好享受女儿常伴身边这些日子。”
太后意有所指，意思是你不要这么快就对人家小姑娘下手，人父母还不一定同不同意呢。
梁煜接过宫女递来的热巾净手：“母后说得是。”
他会让他们同意的。
宁书禾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对母子说话怎么总像打哑谜似的。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忽然发现方才粘上的糕点碎屑，这要在家里，萧嬷嬷早该念叨她了。
正胡思乱想间，一块叠得方正的素帕被推到眼前。
宁书禾抬头，正对上梁煜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擦手。”他言简意赅。
“谢、谢陛下......”
宁书禾呆了一瞬，才地接过，她没想到梁煜会给她递帕子，有些自我怀疑，他们关系很好？
太后在一旁看得分明，她这儿子虽然面上不显，动作却很生硬，明显不自在。
而且，给宁二小姐的帕子，好像是他自己的吧？
林姑姑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太后特意将一碟清炒藕片放到宁书禾面前：“尝尝这个，这藕是从后山温泉地下挖的。”
“谢娘娘。”
宁书禾刚要动筷，忽听外头又是一阵骚动。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后听到太子求见，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快让太子进来。”
宁书禾恶狠狠地咀嚼着嘴里的藕片。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凑到一块儿来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梁景琰恭敬行礼，目光在瞥见宁书禾时微微一顿。
不枉他赶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梁煜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
“不知皇祖母在此清修，孙儿来迟了，请皇祖母恕罪。”
太后笑着招手：“快起来。哀家也是临时起意来大同寺礼佛，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不怪你。”
转头吩咐林姑姑，“给太子添副碗筷。”
宁书禾皱了一下鼻头，她现在是要和皇帝、太后、太子同桌用膳吗？
一个桌子上两个她得罪不起，一个她讨厌得很，这顿分她是非吃不可吗？
“真巧，宁二小姐也在？”梁景琰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宁书禾要起身行礼，却被太后按住：“都不是外人，何必多礼。”
太后瞧着帝王冷峻的面孔，暗自冷哼一声，他老娘替他追人他还端坐得好！
她笑着对梁景琰解释，“书禾是哀家请来的客人。”
梁景琰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宁二小姐有礼了。”
太子都行礼了，宁书禾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礼。
梁煜冷眼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样子，忽然开口，“你今日怎么来大同寺了？”
梁景琰恭敬答道：“回父皇，儿臣是来查看猎场后山的安全护栏情况，恰巧碰见高总管，得知皇祖母和父皇在此，特来请安。”
“哦？你可查出什么了？”
“好了，快吃饭吧。”
太后见父子二人针锋相对，首接截断话头。
梁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亲自上前为太后夹了一块醋鱼，笑着转移话题。
“孙儿还记得小时候去慈安宫，您也总给孙儿留这道菜。“
太后慈爱地看着他：“你那时候可比现在乖多了。”
不会有这么多的小心思，唉，总归是长大了。
梁景琰听着太后的话，面上的笑容有些龟裂，皇祖母是在说他现在不乖吗？
一顿饭因为每个人各有心思吃得沉默。
用完膳，帝王和太子先后告退，待二人离去，太后看着满席没动多少的菜，才叹了口气。
是她错了，当时不该扶持柳氏，她目光太过于短浅了，将太子养成这样！
太后拉着宁书禾的手，带着些感慨，“书禾啊，往后常来陪哀家说说话可好？”
宁书禾受宠若惊，她这算抱上太后的大腿了吗？
“臣女荣幸之至。”
太后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转头对林姑姑道，“去把哀家那对白玉翡翠镯子取来，给书禾带回去。”
宁书禾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
想到太后说的儿时囧事，她才不想又吃又拿的，那可真成饕餮。
“怎么使不得？”太后佯怒道，“就当是哀家送给你的。”
宁书禾推脱不得，只得谢恩。
随后她同两个婢女带着林姑姑塞的糕点往正寺赶，宁书禾转过拐角时，脚步猛地一顿。
藏青色龙纹常服在阳光下泛着暗光，玉冠束发，负手而立时宽肩窄腰的轮廓格外分明。
亭子里那道挺拔的身影不是梁煜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