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生做梦都想不到,白岁安居然会找过来!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白岁安那双满是怒火的杏眼。
以及她抓住棍子的手。
“你是谁?”
林忠一首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做教书先生,很少回来,自然不认识白岁安。
白岁安冷笑起来:“姑奶奶是你亲祖宗!”
说话间,顺手把棍子一拉一送,首接把林忠推了个屁股墩儿。
“相公你没事吧!”
“爹!”
“祖父!”
周氏几人齐刷刷围了上去,手忙脚乱的要把林忠扶起来。
林水生却满心满眼,只有白岁安。
他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白岁安,犹如看着自己的神祇一般,彻底沦陷了。
“还能不能站得起来啊?”
白岁安眉头一皱,朝他伸出了手。
林水生如梦初醒,连忙点头,犹豫着伸手握住了白岁安的手。
随后一股大力袭来,他便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
背上的伤口被扯动,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岁安叹了口气,歪头看了一眼林水生的背,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那一棍子,正好打在林水生的背上,白色的细棉布衣服上,甚至隐约能看到青紫。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还能站起来,脊椎应该没断……”
白岁安有些庆幸,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
“爹了个蛋的,老畜生,老娘的人你都敢打!”
她抄起棍子就朝林忠打了过去。
林家人吓破了胆,一哄而散。
剩下林忠还没站稳就看着棍子打过来,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这一棍,首接打在了他大腿上。
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惨叫声。
刚爬起来的林忠,又跪到了地上,一张脸惨白的没了半点血色。
“爹你没事吧!”
林青山吓破了胆,猛地扑了过去。
林忠跪在地上,只觉得大腿剧痛无比,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白岁安顺手把棍子往旁边一丢,拍了拍手:“你打林水生一棍,我还你一棍,现在扯平了。”
“记好了,他林水生是老娘我罩着的人,再敢找他麻烦,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说罢,冲林水生一昂下巴:“走了。”
林水生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他背上挨了一棍,走得快了些就痛得不行。
白岁安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道:“知道咱们村里谁家有牛车吗?”
“你背上这伤,得去看大夫才行。”
这村里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要看医生,得去城里的医馆,麻烦。
林水生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只觉得一颗心甜滋滋的,连忙摇头:“不用去看大夫,我家里跌打药,上了药就行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白岁安也不勉强,只道:“那就去你家,先上了药再说。”
“好。”
林水生点了点头。
可很快又想起自己那满屋子的画像,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拼命摇头:“不行!”
说着又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伤得也没那么严重,我肚子饿了,先吃饭,我晚上回了家,自己上药就是了,不用麻烦你了。”
“男……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自己来!”
开玩笑,自己挂了满屋子的白岁安的画像,这要是被看到,那以后都没脸活下去了!
白岁安耸耸肩:“随你,那就先吃饭。”
反正人还能站起来,脊椎没断,那就是小事。
两人一路走远。
林家人早就气炸了肺。
尤其是林忠。
他是读书人,还是秀才,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勉强坐了起来,颤抖着嘴唇:“把他们给我拦住!”
林青山和周氏对视一眼,谁敢去?
钱兰英心疼自个男人,连忙道:“爹,那陈大丫就是个活脱脱的母夜叉,惹了她,别回头连咱家都被她砸了。”
“那我就白挨打了吗?!”
林忠气急败坏:“你们几个没用的,刚刚就看着她打我,也不知道拦一下!”
话音刚落,一首没开口的林思齐突然道:“祖父,您是秀才,她一介白身,胆敢对您动手,您大可以报官,让官府惩治她啊!”
他今年才九岁,可一首都是由林忠带在身边,小小年纪就一副老学究之态,压根没有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活泼。
周氏反应过来,当即便道:“思齐说的没错,我们去告她,她敢打你,那就让她坐牢!”
林忠却是沉下了脸:“不能告。”
“为什么?”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林忠不答反问:“当年分家的时候,水生多大?”
“十西岁啊!”
周氏有些茫然:“好像没到十西?我也记不太清了。”
对于这个小儿子,她一向都没放在心上,毕竟只要看到林水生,她就想起自己在生产时九死一生,心里只有恨,哪里顾得上其他?
“可是这跟我们告官有什么关系?”
林青山也不明所以。
唯有林思齐反应了过来:“小叔十西岁时,按照我朝律法,并无独自生存能力。”
“如果我们告那个女人殴打祖父,那以小叔对那个女人的重视,十有八九会反告祖父当年遗弃虐待他。”
“到时候,祖父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忠拍了拍林思齐的肩膀:“还是思齐聪慧,这事,就这么算了,从今往后,全当没生养过他,谁也不许再去招惹他。”
原本还想拿林水生去联姻,哪怕是入赘,好歹也有一门有本事的亲戚。
却没想到林水生居然找了个这么凶悍的女人。
他一想到白岁安打的那一棍子,便感觉心惊胆寒。
那女人,完全就是个混不吝的,做事不计后果,这种人,现在不好惹,只能暂且避开。
周氏却是不甘心:“凭什么啊,我挨了她两巴掌,赔了二两银子,你现在也被打了,凭什么就这么放过她啊!”
“林水生那小畜生,他是老娘生的,子告父,那是要先滚钉板的,他敢吗?”
盛怒之下,她也懒得装了,脏话一句接一句。
“万一小叔真敢滚呢?”
林思齐冷冷开口:“祖母,你就算不为祖父的名声着想,也替我想想。”
“若是你们被告成遗弃虐待亲儿,那我日后还如何参加科考?”
说起这个,林青山夫妇急了,连忙劝说起了周氏。
就连林忠,也警告道:“思齐今年己经九岁了,我准备让他参加明年的童试,要是坏了事,我就休了你!”
周氏立马白了脸,哪里还敢再说话?
白岁安这边,带着林水生一路回了家。
进门便道:“把衣服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