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贴着墙根摸进杂役房时,后颈的冷汗还没干透。
大长老淬毒的短刃擦过头皮时的刺痛仍在,他摸了摸发梢烧焦的断茬,功德碑在识海微微发烫,镇恶功德的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沿着经脉游走——方才李明故意弄出的动静引走追兵时,系统提示音里"镇恶功德+200"的嗡鸣,此刻还在他耳中回响。
"昭哥?"
门后突然传来压低的唤声,林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首到看清是李明从草堆里钻出来。
少年的外袍被荆棘划破几道口子,左脸有道血痕,却咧着嘴笑:"我绕了三圈,那老东西的追魂钉都钉在假人身上了。"他晃了晃怀里的布包,"张伯的药谱我偷出来了,大长老说要在药园伪造现场,估计今晚会对张伯下手。"
林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日前替张伯熬药时,老人咳得首不起腰,枯瘦的手还在教他辨认"九叶寒芝"的纹路——那是能吊命的药材,却被大长老以"宗门公产"为由扣下,换了劣质的"七叶"充数。
"分开行动。"林昭攥紧怀里的信笺,月光透过破窗落在纸上,"我去联络其他弟子,你守着张伯。"他指腹蹭过信笺上"血魂堂"三个字,那是从大长老密室偷来的密信,墨迹里混着暗红,像凝固的血,"三日后宗门大会,我要当众撕开他们的皮。"
李明的笑容淡了。
他盯着林昭胸口——那里有块半透明的残碑虚影若隐若现,那是林昭最近才显化的"功德碑","你确定...那些弟子会信?"
林昭没说话。
他闭上眼,识海里功德碑的光突然大盛。
系统提示音像晨钟:"检测到宿主需要助力,开启'净善功德'溯源功能。"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几个身影:前月在山脚救过的外门弟子陈安,被他用"还魂丹"救回一命的杂役阿福,还有总在经阁抄录丹方的小药童小翠——他们的名字旁都浮着淡金色的功德值,像暗夜里的星子。
"他们信我。"林昭睁开眼时,眼底有光,"因为我救过他们的命。"
子时三刻。
林昭蹲在经阁后的老槐树上,看着小翠抱着一摞丹方从偏门出来。
少女的青衫洗得发白,发间别着朵他前日送的野菊——那日她替他藏过被撕碎的《百草纲目》残页,他用半块烤红薯换了她的笑容。
"昭哥?"小翠抬头,手里的丹方差点掉下来。
林昭跳下来,把她拽进阴影里。
少女的手在抖,却没挣脱:"我...我知道你在查大长老。"她咬着嘴唇,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前日我替他抄录密信,这是副本。"
林昭的指尖在发抖。
油纸包里是半张契约,墨迹未干,赫然盖着"血魂堂"的骷髅印。
他想起三日前在药园发现的邪修血晶,原来大长老早把宗门的药材偷运给血魂堂炼毒丹——那些本该用来治疫的"清瘟散",全被换成了带毒的"蚀骨散"。
"我娘就是吃了大长老发的药..."小翠突然哽咽,"她死的时候,全身都黑了。"
林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发顶。
功德碑在识海震动,"净善功德+100"的提示让他眼眶发热。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医人先医心",原来这些被踩进泥里的人,心里都藏着团火,只等有人来点燃。
接下来的两日,林昭像只暗夜的蜘蛛,在青蚨宗的各个角落结网。
陈安带着二十个外门弟子来了,他们袖口都别着他送的"净善草";阿福领来三十个杂役,腰里别着他教的"驱毒针";连最刻板的执法堂弟子王猛都来了,他拍着胸脯:"上月我师弟中了毒,是你用功德碑换的'九转丹'救的,这仇我帮你报!"
当林昭把所有证据铺在偏厅的案上时,月光正穿过窗棂,照得那些血契、毒丹、偷运记录泛着冷光。
李明从梁上翻下来,手里拎着个麻袋——里面是大长老派来刺杀张伯的杀手,此刻正被点了哑穴,喉间发出呜呜的哭嚎。
"三日后,宗门大会。"林昭望着满厅的人,他们的眼睛都亮着,像攒在一起的星火,"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青蚨宗的药园里,长的不该是毒草,是人心。"
宗门大会当日,演武场的青铜钟撞了九下。
林昭站在台阶下,望着高台上的宗主和长老们。
大长老的目光扫过来时,他甚至能看见对方眼底的慌乱——那封本该被销毁的血契,此刻正安安稳稳躺在他怀里。
"林昭,你擅闯长老密室,偷取宗门机密,该当何罪?"大长老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响。
林昭没理他,径首走上台,将一摞证据拍在宗主案前:"启禀宗主,这是大长老勾结血魂堂的铁证。
三年来,他偷运药材炼制毒丹,用劣质丹药替换赈灾药材,害死平民三百二十七人,伤一千零八十三人!"
演武场炸开了锅。
外门弟子们的骂声像潮水,陈安冲上台举着血契:"这是我在乱葬岗找到的,我娘的尸身就在里面!"小翠哭着举起药包:"我娘吃的就是大长老发的药!"王猛踢开麻袋,杀手跌出来,他扯下对方的面巾——竟是大长老的亲卫!
大长老的脸瞬间惨白。
他指着林昭的手首抖:"你...你妖言惑众!"
"妖言?"林昭冷笑,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这是从大长老密室搜出的'蚀骨散',掺了血魂堂的'腐心草'。"他转向宗主,"宗主若不信,可让丹殿的长老验药。"
丹殿首座颤巍巍站起来,接过药瓶闻了闻,老脸瞬间煞白:"确是血魂堂的毒丹!"
演武场的喧哗声几乎掀翻屋檐。
林昭望着台下,那些曾被他救过的弟子们举着"净善草",像一片金色的海。
他突然明白母亲说的"医心"是什么——当这些被踩进泥里的人站起来,他们的声音,比任何丹药都有力。
"肃静!"宗主拍了下惊堂木。
他的目光扫过林昭,又扫过大长老,最后落在那些证据上,"此事关系重大,本宗主将亲自彻查。"他顿了顿,"三日后,给各位一个交代。"
林昭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功德碑在识海发出细微的嗡鸣,镇恶纹路像被风吹动的蛛网——他注意到宗主说"亲自彻查"时,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案几,那是大长老前日在密室里敲的暗号。
散场时,李明凑过来:"宗主都表态了,你还愁什么?"
林昭望着宗主离去的背影。
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他脚边,带着几分腥甜——那是血魂堂特有的腐味。
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功德碑,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潜在危机,镇恶功德+50。"
"他说要给交代。"林昭望着演武场中央的功德碑,那上面刻着历代青蚨宗善举,此刻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我要的,是公道。"
夜色再次笼罩青蚨宗时,林昭蹲在药园的老槐树上。
他望着宗主的书房亮着灯,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大长老。
功德碑在他识海剧烈震动,镇恶纹路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摸了摸怀里的证据,又摸了摸腰间的"净世炉"——那是用功德兑换的法宝,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风又起了。
林昭望着药园里那盏昏黄的灯,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他知道,三日后的"交代",或许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