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食局的廊檐下挂满五彩绸带。陈延之盯着系统光屏上的「外交宴席任务」,视网膜上浮动着吐蕃、波斯、突厥三国使者的饮食禁忌。
吐蕃忌生水,波斯喜甜腻,突厥好膻香。
禄儿抱着新制的雕花食盒。
"陈师傅,突厥使臣的驼队昨儿就到了,带的奶酒比咱尚食局的醋缸还大!"
卯时初刻,陈延之带着徒弟们清点食材。西域库的藏红花、波斯琉璃桃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吐蕃的青稞、突厥的黄米堆成小山,最妙的是西市老周送来的秦岭野蜂蜜,蜡封上还沾着新鲜的槐花——系统提示,这是化解吐蕃使者水土不服的关键。
"小娥,把青稞炒香磨成粉,"
他指着新收的吐蕃酥油,"
给他们做'金裹银炒面',酥油炒青稞,裹上蜂蜜,吃时配咱关中的枣茶。"
转头对阿贵。
"波斯使者的甜点,用琉璃桃配岭南蔗糖,雕成莲花形状——莲花在他们那儿是吉祥纹。"
小虎挠着后脑勺,手里的突厥黄米首往下掉。
"师傅,突厥人爱吃手抓肉,咱要不要支个烤架?"
陈延之点头,系统的「火候图谱」在视网膜上闪过。
"用胡杨木烤,火要猛,肉要带骨,旁边配咱西市的酸黄瓜解腻——他们的使臣,最怕羊肉的膻味盖过奶酒。"
午间彩排,陈延之亲自示范「万国冷盘」。吐蕃的牦牛肉切成薄片,用陇右胡椒粉腌过,摆成雪山造型;波斯的葡萄干拌奶皮子,雕成椰枣树模样;突厥的马奶酒冻成冰晶,点缀着塞北的沙棘果。小娥的刀在冰块上打滑,冻红的指尖差点划破掌心。
"师傅,这冰雕比切山药难十倍!"
"难在一个'融'字,"
陈延之握着她的手调整角度。
"冰雕要合对方的水土,就像咱做菜要合使者的胃口。"
他指向波斯的椰枣树冰雕。
"树干用奶皮子,树叶用琉璃桃,根须埋进咱关中的麦粉——你看,是不是像把他们的树,种在了大唐的土地上?"
孙厨子的徒弟阿贵突然举着银柄刀过来,刀刃上粘着突厥的马奶酒。
"师傅,咱尚食局的'游丝刀法',给吐蕃使者雕牦牛骨如何?"
陈延之却摇头。
"吐蕃人敬牦牛如神,刀工要粗犷些,留着骨纹才显敬重。"
他拍了拍阿贵的肩膀。
"真正的体面,不是刀工多细,是让客人看见自家的月亮。"
申时初,宴席在丹凤殿开席。陈延之隔着屏风,看见吐蕃使者的藏袍绣着雪山纹,波斯使者的头巾缀着琉璃珠,突厥使者的弯刀在案头闪着冷光。他深吸口气,对禄儿点头——该让筹备七日的「万国宴」,像丝绸之路般在案头铺展开来。
第一道菜「雪山明珠」抬上时,吐蕃使者的眼睛亮了。青瓷盘里,牦牛肉片堆成念青唐古拉山,山顶是融化的马奶酒冻,山腰嵌着秦岭蜂蜜裹的青稞粒。
"这是我们的雪山,却流着大唐的蜜!"
使者用藏刀挑起肉片,蜂蜜的甜混着伏椒的辛,在舌尖炸开。
波斯使者的「椰枣莲花」更妙。琉璃桃雕的莲花浮在奶皮子汤上,花瓣里藏着岭南蔗糖熬的糖心,陈延之特意用胡麻饼碎做花蕊。
"贵国的椰枣,在大唐开了花,结的果却是咱关中的麦香。"
使者尝了口,头巾上的琉璃珠跟着颤动。
"比我们波斯的蜜饯多了份麦秸的清香,像是骆驼队路过麦田的味道。"
最热闹的是突厥的烤架区。陈延之亲自执刀,将带骨羊肉划成菱形纹,胡杨木的青烟混着肉香,引得突厥使者的驼铃都忘了响。
"壮士,这烤肉的法子,比我们草原的篝火烤还妙!"
使者灌了口奶酒,盯着他手中的旋转烤架。
"火分文武"
陈延之撒上西域肉豆蔻粉。
"武火逼出油脂,文火留住肉香,就像贵国的骑兵,冲锋时要猛,休整时要稳。"
他递上酸黄瓜解腻。
"这黄瓜泡在咱西市的醋里,却加了贵国的奶皮子,酸里带着奶香——不同的水土,也能熬出好滋味。"
波斯使者忽然指着烤架下的碎瓷片。
"这是你们的耀州瓷?我们波斯的陶罐,也用碎瓷片垫底。"
陈延之点头。
"好的厨子,就像好的商队,走到哪儿,就把好东西带去哪儿。"
这话让吐蕃使者也凑过来,藏袍上的雪山纹蹭到烤架的热气。
压轴的「万国来朝羹」让满殿惊叹。
陈延之取吐蕃的酥油、波斯的藏红花、突厥的马奶,混着关中的小米、江南的莲子,用天山雪水煨了三个时辰。
汤面用蟹粉画出丝绸之路的轮廓,驼队、商船、莲花点缀其间。
"这羹里的每样食材,都走过万里路,就像各位使者,带着诚意来到大唐。"
突厥使者的弯刀在汤面上方顿住。
"这汤能喝出草原的奶香、雪山的清、麦田的甜——你们的厨子,是不是把整个天下都熬进锅里了?"
波斯使者的银勺碰着瓷碗,声音带着笑意。
"我要把这汤的做法写进商队的日记,让波斯的骆驼,都知道大唐的灶台能煮万国滋味。"
酉时散席,吐蕃使者拽住陈延之的袖口,藏袍上的蜜渍还没擦干净。
"大厨,能不能把青稞炒面的方子给我们?我们赞普要是尝了,定要给你送十车雪山顶的牦牛奶!"
波斯使者捧着雕花食盒,琉璃珠在暮色里闪着光。
"这莲花造型的模具,能否让我们带回波斯?我们的王后,最爱这样的甜点心。"
最让陈延之意外的是突厥使者,他解下腰间的银柄餐刀递过来。
"这刀跟了我二十年,现在送给你——你让我知道,烤肉不只是填肚子,还能尝出朋友的心意。"
刀鞘上的狼头纹在灯笼下泛着柔光,与陈延之袖口的双鹤纹相映成趣。
亥时回尚食局,禄儿举着各国使者送的礼物蹦跳。
"陈师傅,吐蕃的酥油、波斯的琉璃罐、突厥的银刀!"
陈延之摸着银刀上的狼头,系统光屏闪过
「美食外交成就:获得‘万国庖厨’称号」。
案板上的「万国来朝羹」余温尚存,仿佛还在诉说宴席上的欢声笑语。
孙厨子凑过来,银柄刀换成了突厥的狼头刀。
"陈师傅,明日能不能教教我们,咋把胡麻饼烤出波斯的甜?"
陈延之点头,目光落在徒弟们记满各国文字的菜谱上——小娥画了吐蕃的雪山,阿贵标了波斯的椰枣,小虎在突厥烤肉旁画了个狼头。
太极宫的更鼓敲过二更,陈延之在《食医心鉴》新页写下。
「吐蕃青稞炒面方:青稞二升,炒至微黄,磨粉过箩,拌酥油三钱、秦岭蜜五钱,食时以枣茶调之。」
玉坠在胸前发烫,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这不是系统的奖励,而是来自万里之外的认可,是滋味搭起的桥梁,让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在同一个灶台前,尝出了相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