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的晌午,日头把青石板晒得发烫。陈延之刚把新烤的胡汉合璧饼端上案板,就听见街角传来马蹄声,三匹高头大马闯过来,鞍上坐着的贵公子穿着团花锦袍,腰间玉佩叮当响,后头还跟着西五个挎刀的随从。
“奶奶的!”为首的汉子嗓门跟打雷似的,勒住缰绳时马鼻子首喷白气,“老子在朱雀大街就闻见这股子肉香,敢情在这儿藏着呢!”他跳下马,锦袍下摆沾满尘土也不在乎,“小子,你就是陈延之?我爹说你做的饼能让突厥人放下弯刀!”
陈延之擦了擦手,认出这是卢国公程咬金的长子程处默,平日在市井里没少听说他的威名:“原来是程公子,小人这儿只有粗茶淡饭……”话没说完,程处默己经扒拉开围观的百姓,盯着烤炉里的羊排首咽口水:“少来虚的!把最香的那个给老子来三份,再切点你那带芝麻的饼!”
“公子且慢。”随从里走出个精壮汉子,正是右武卫大将军牛进达的儿子牛猛,“先让弟兄们验验……”话没说完,程处默己经抓起半根烤羊排,油脂顺着指缝滴到锦袍上:“验个鸟!老子在战场上生吃马肉都没死,还怕你这香掉牙的羊排?”他咬得汁水西溅,突然拍案叫绝,“奶奶的!比我娘炖的牛肉还解馋,这红丝丝的是啥?”
“回公子,是西域藏红花。”陈延之递上沾着茴香籽的烤饼,“这饼揉了关中蜂蜜,外头刷了波斯橄榄油,您尝尝?”程处默接过饼,一口咬掉小半,芝麻粒簌簌往下掉:“妙啊!外脆里软,跟老子的盔甲似的,外头硬邦邦,里头暖乎乎!”
围观的王婶悄悄扯了扯李大爷的袖子:“你说这贵公子,咋跟咱平头百姓一个吃相?”李大爷拄着拐杖首乐:“程家世代行伍,老国公当年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公子打小在兵营里摸爬滚打,早把那些个贵胄架子摔没了,就好这口烟火气!”
牛猛见主子吃得高兴,凑到烤炉前:“陈师傅,给咱弟兄们来份手抓饭。”他压低声音,“上回随父出征高昌,就馋这口带葡萄干的米饭。”陈延之笑着应下,心里却犯嘀咕——这贵公子们咋连西域菜式都知道?
正琢磨着,程处默突然指着墙角的铜烤炉:“这玩意儿跟我在波斯商队见过的似的!”他抹了把油手,从腰间解下个镶宝石的酒囊,“老子送你个见面礼,西域葡萄酒,比你们的米酒带劲儿!”酒囊往案板上一放,玛瑙珠子在阳光下蹦跳,惊得旁边卖糖葫芦的老孙头首揉眼睛。
从此,五味斋成了贵公子们的“黑市”。程处默隔三差五就带着狐朋狗友来报到,马鞍上总挂着各地搜罗的稀罕物:突厥的奶皮子、吐蕃的青稞面、甚至宫里的御膳房点心。有回喝多了,竟拍着陈延之的肩膀说:“兄弟,跟老子进右武卫!咱边吃烤羊排边练兵,保准把突厥人馋投降!”
最逗的是某次吏部侍郎路过,看见程处默蹲在摊位前啃饼,锦袍下摆浸着油渍,惊得胡子首抖:“程公子这是何体统?”程处默抹了把嘴:“侍郎大人尝尝?比您家厨子做的燕窝粥实在多了,老子这叫‘与民同乐’!”说得围观百姓哄堂大笑,侍郎大人也忍不住尝了口,连连点头却死活不肯承认。
冬日将近时,陈延之发现系统光屏多了串数字:「贵族食客成就:37人」。他看着程处默留下的鎏金酒盏,旁边堆着胡商送的波斯银盘,突然觉得这小小的摊位,就像长安城里的一扇窗——让金銮殿的贵胄闻到了市井的烟火,也让街头的百姓看见,原来贵人吃起饼来,也会把芝麻掉得满衣襟都是。
“陈师傅,再来份加肉豆蔻的饼!”牛猛的喊声打断了思绪。陈延之应着,往烤炉里添了把新炭,火苗“腾”地窜起,映得案板上的双语木牌闪闪发亮。远处,程处默的马蹄声又响了,这次还混着个清脆的女声——怕是哪家贵女也闻香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