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张晓波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同大学,这确实是一所不错的985院校。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家里人都很高兴。
奶奶颤颤巍巍拿出了口袋里包钱的棉布,从里面抽出了最大的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张晓波,那钞票都包了浆。
父亲张强和母亲陈丽则是杀了一家唯一的一头猪,打算把村里的人都叫过来,一块庆祝庆祝。
毕竟他们这偏远的山村里能够出来一个大学生,还是985院校,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儿。
张晓波一巴掌打落了奶奶递过来的一百块钱。
“这就是你们这帮穷人的认知,一百块钱而己诶,还要装的这么大方?留着给自己买棺材用吧!”
这句话来源于张晓波骨子里的自卑。
奶奶紧紧攥着那张钞票,哆嗦着嘴唇,心里无比酸楚。
那晚,张晓波并没有留在家里,村里人好多人都来了,却没有人见过张晓波的身影。
给张强发了短信,张晓波去城里打工了,他要彻底脱离这个悲催穷苦的家庭。
自从张晓波上了大学之后,几乎好长时间才回来一趟,有时候过年都不会回来一次。
对此,张强陈丽却毫不在意,他们竭尽一生培养的孩子,出息了。
孩子出息了,当父母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他们并不苛求任何回报。
等张晓波再回来的时候,他一身名牌服饰,明星般的气质,跟这个小山村不免有些格格不入。
从此村里人见了张强都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强塞,你家波娃儿出息了,你跟陈丽就等着跟着享福吧!”
“哪有,这是俺娃自己的命,他能过好俺俩就知足嘞!”
嘴上说着,张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一次。
张强鼓起勇气,给大二的张晓波打去了电话。
电话持续了好久才接通。
“波儿,有空回来看看你妈妈吧,你妈妈身体不好噻。”
“没空,身体不好你去给她抓点药,我现在还有事儿呢,别给我打电话了哈!”
冷冷几句,电话那头就被挂断了。
张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床上己经半头白发的妻子陈丽。
“波儿出息了,大学上学忙的很,咱还是少打扰他吧!”
一旁的奶奶忍不住说道:“波儿这娃,这些年变了很多,你说他不会不认咱们了吧。”
床上的陈丽虚弱着说道:“哪能啊,波儿还是那个善良的娃,就是太忙了。”
“我给波儿做的衣服,明天抓紧去村里的邮站,给咱波儿寄过去。”
可谁也不知道,陈丽拖着病重之躯寄过去的衣服,转手就被张晓波扔进了垃圾桶。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给我寄这些破衣服!”
首到张晓波大三那年。
有一天,张晓波风风火火的回来,一脚踹开了房门,这把正在给病倒在床的陈丽喂饭的张强吓了一跳。
这是张晓波今年第一次回来。
他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迎接:“波儿,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吃饭了没!”
“吃吃吃!吃什么吃,这种猪食有什么好吃的!”
“钱!我现在需要钱,把钱都给我拿出来!”
张强面露犹豫,前些年的钱都给张晓波上学用了,这几年的钱都花给了陈丽治病。
如今家徒西壁,他哪里还有什么钱?
“波儿你不是上学吗,怎么,学费没赚够?”张强询问道。
“问那么多干嘛,我不是你们儿子?现在尽你们义务的时候到了!有多少给我拿多少!”
不敢多问,张强从自己破旧的存钱罐子里,拿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钱,所有的钱加起来,大约有一万块钱左右。
接过钱,张晓波忙不迭一的塞进口袋。
“上大学这些年我没花你们一分钱,就这么点儿,打发叫花子呢,啊?!!”
看了一眼病重在床的母亲,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奶奶。
他突然想起爷爷走的时候肯定也给奶奶留了一部分钱。
“老东西,你有多少钱,也给我拿出来!”
奶奶一愣,问道:“波儿,你爷爷临走前给我留了些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得说清楚你干什么用啊!”
“管那么多,赶紧拿!”张晓波看起来很狂躁。
奶奶不急不忙的摇头:“波儿,你先看看你妈吧,镇上的医院说你妈是子宫癌,恐怕没有多少活头了。”
而张晓波只是淡漠扫了床上的陈丽一眼。
床上的陈丽面色枯黄,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儿,头发更是掉了不少,状态很不好。
他立马扑过去,不过不是关心陈丽,而是朝着床头被褥里面一阵摸索。
他清楚记得,父母小时候有把钱藏进床头被褥的习惯。
摸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他急了,“起开!”一把把陈丽从床上推了下去。
开始在陈丽躺着的位置被褥下摸索。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在下层被褥里缝上的口袋,撕开之后,里面有足足五万块钱。
张晓波一脸狞笑,拿着厚厚一沓儿钱吼道:“好啊,你们几个老东西,这不是有钱吗?!”
“还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你们儿子欠了两千万外债,两千万啊,这点儿忙都不帮我的吗?”
张晓波跟疯了一样。
被推下床的陈丽一口鲜血喷出,本就是病末了,哪还经得起这么折腾。
张强终于爆发了,上前就要夺过:“波儿,这是借来给你妈看病的钱!快给我!”
这些钱,张强西处求人,好不容易才凑够的。
医生说了,只要有钱动手术把子宫切除,陈丽的病还有机会。
张晓波却一脚踹在了张强腹部,冷冷说道:“这老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死了算了。”
说罢,当着张强的面,张晓波还过去狠狠踹了地上的陈丽一脚。
那一刻,看着含辛茹苦抚养大的亲儿子,竟然这么对自己,陈丽心彻底碎了。
可病驽之末的她,周身的疼痛,竟让泪水都是无声的。
张强则是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起身朝着张晓波儿哭吼着冲了过来:
“畜生啊!畜生!那是你亲妈!”
可数十年辛苦的劳作,将他原本健壮的身体早就压垮了。
正值壮年的张晓波一拳打在了他额头上,他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不可置信的再次瘫倒在地。
他儿子,小时候那个懂事儿的波儿娃,现在怎么这么陌生。
张晓波歇斯底里:“别怪我!我欠了的钱要是不还,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那可是两千万,两千万啊,对富人来说没什么,可我却摊上了你们这两个废物!”
“我拿什么还,拿什么还啊!”
“你们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对对对,只要十万块钱就可以了,我就可以再拿去赌,很快我就能翻盘了!”
奶奶同样一脸震惊,她哆嗦着身子,不断用力戳着拐杖:“什么?!波儿,你赌钱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张晓波则是不断冷笑,咆哮着:“我不赌,我拿什么改命?!啊?!”
“本以为我傍了媛姐这种富婆,退了学,伺候好她就有花不完的钱,可我们穷人,就是富人眼里的玩物啊!”
“难道你们真以为我考个大学,按部就班的上个班,就算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