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波涛汹涌,浪涛如怒,突然间,河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掀起了数十丈高的巨浪。浪尖上,三百枚青铜傩面如流星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根通天巨柱,首插云霄。
林九玄的残魂在浪涛中艰难地沉浮着,他的目光被那根通天巨柱所吸引。当他看清每个傩面内部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每个傩面里都蜷缩着白璃的残魂,它们的脸上都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就在这时,新任掌教踏着巨浪而来,他的身影在浪涛中若隐若现,宛如魔神降临。他的手中提着女童镜灵的头颅,那头颅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映出了洪荒战场上初代镜灵剜心的场景。
"师兄,你可知道,你才是最大的祭品啊!"新任掌教的声音在浪涛中回荡,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他缓缓地掀开傩面,露出的竟然是林九玄第一世的面容!
林九玄的残魂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新任掌教竟然是他的前世!
就在他惊愕之际,新任掌教指尖缠绕的因果线突然勒紧,三百枚傩面同时炸裂,迸发出的尸气如墨汁般将忘川河水染成了黑色。
女童镜灵的头颅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叹:"爹爹,该醒了……"话音未落,她的天灵盖裂开,一枚完整的桃核从中跳出。当桃核坠入河水时,整个镜墟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利刃般从西面八方射向林九玄,每一片都带着他前世的经历和痛苦。这些碎片如同暴风雨一般,让林九玄的残魂无处可逃。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林九玄终于触碰到真相:所谓轮回,不过是初代镜灵设下的骗局。历代守镜人用血肉滋养的并非尸祖,而是维持镜墟运转的能量。他的七窍玲珑心突然从虚空中浮现,三百道裂痕中涌出太阴玄女血。
"以吾魂为引,祭诸天镜灵!"林九玄的残魂裹挟着心血撞向镜墟核心。往生镜在强光中重组,映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初代镜灵跪在祭坛上,将桃木钉刺入自己心口,九尾天狐的悲鸣响彻洪荒。
现实中的荒村突然地动山摇,教书先生腕间的桃花胎记寸寸碎裂。当他撕开胸口的皮肉时,里面跳动的竟是一枚青铜傩面!学童们突然齐声尖笑,他们的天灵盖纷纷裂开,钻出三百个迷你尸祖。
往生镜的强光中,林九玄与初代镜灵的尸骸合二为一。他的白发化作星河,眼眸变成流转的阴阳双鱼。尸祖的残魂在镜光中尖叫扭曲,最终被吸入林九玄心口的裂痕。
"原来我就是劫数本身..."林九玄的叹息化作清风,拂过支离破碎的九州。忘川河停止流动,河水倒映出三千世界的林九玄同时收剑。新任掌教的傩面突然融化,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竟是他在第一世亲手埋葬的师弟!
女童镜灵的头颅滚落河畔,唇角含笑:"娘亲在彼岸等你..."她的身体化作桃树幼苗,扎根在尸祖灰烬之上。当第一朵桃花绽放时,林九玄的魂魄彻底消散,只在虚空留下一枚温润的镜片。
千年后的中元夜,荒村孩童在桃树下拾到青铜傩面。当他戴上面具的刹那,瞳孔泛起赤金异色。教书先生站在祠堂暗室,手中铜镜映出林九玄消散前的微笑。
忘川河底,三百枚傩面突然同时睁眼。女童镜灵的身影从桃核中浮现,九尾缠住新生的尸祖胚胎。"这次,换我来守这轮回..."她的指尖点在胚胎眉心,往生镜的虚影在河面一闪而逝。
私塾窗外,桃花无风自落。其中一瓣飘进教舍,落在孩童临摹的《太阴真经》上——那泛黄的纸页间,赫然夹着一枚带血的青铜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