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底的淤泥突然翻涌,三百枚青铜傩面破水而出,在月下悬浮成环形。林九玄的残魂附在其中一枚傩面上,透过裂缝窥见现世——新任掌教正站在巫族祭坛旧址,脚下踩着用弟子鲜血绘制的往生阵图。
"恭迎圣尊归位!"玄尘撕开道袍,露出刻满血咒的胸膛。他手中捧着的桃核突然裂开,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枝叶间垂落的不是果实,而是三百颗跳动的人心。当第一颗心脏炸裂时,地脉深处传来腐龙的咆哮,整片荒原的砂砾都开始向祭坛汇聚,凝成一具顶天立地的白骨尸骸。
林九玄的傩面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封印的巫族记忆如尖刀刺入残魂:初代大祭司的骨杖并非镇压尸祖,而是用来抽取镜灵之力!祭坛中央的白骨尸骸睁开空洞的眼窝,颧骨上赫然刻着与林九玄相同的桃花纹。
白骨巨掌拍向祭坛时,林九玄的傩面突然脱离控制,飞向千里外的荒村私塾。教书先生正在桃树下授课,枝头突然坠下带血的傩面。孩童们惊恐地发现,先生抚过傩面的手指开始腐烂,皮下钻出细小的青铜镜片。
"终于等到你了..."先生撕下脸皮,露出青松子被虫蛀空的面容。他背后的往生镜纹突然活化,三百道血线刺入学童天灵。当第一个孩童的瞳孔变成赤金色时,林九玄的残魂终于突破傩面禁锢,附身在院中桃木剑上。
剑穗的相思扣突然迸发青光,映出白璃被铁链锁在尸祖头骨中的画面。桃树根须突然暴长缠住青松子,树皮裂开处渗出初代镜灵的封印血。
林九玄的意识在万千镜片中穿梭,每个碎片都映出自己被剥离的因果。当他触碰最暗的那枚镜片时,突然坠入洪荒血海——这里漂浮着历代镜灵的尸骸,每具尸身的心口都插着桃木钉。
血海中央矗立着青铜轮盘,转轴处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尸骸。当指尖触及尸骸的瞬间,三百世的记忆轰然炸裂:原来所谓的尸祖,不过是初代镜灵剥离的恶念,而历任守镜人都是用来滋养恶念的容器!
尸骸突然睁眼,腕间桃花胎记泛起血光:"你每杀一个我,就离真正的消亡更进一步..."青铜轮盘开始转动,每个刻度都浮现出林九玄不同世代的死状,最新一格竟映出他亲手将桃木剑刺入女童镜灵心口。
现实中的荒村己被血雾笼罩,青松子操控的学童们正在跳招魂傩舞。他们的关节反折成诡异角度,口中吟唱着颠倒的《太阴真经》。林九玄附身的桃木剑突然自燃,净世青焰顺着根须焚向尸祖白骨。
"你以为这是第几次轮回?"青松子的胸腔突然裂开,三百颗镜片拼成往生镜虚影。当镜光照向桃树时,树干突然裂开,露出被封在琥珀尸胶中的白璃真身——她的九尾正被尸祖利齿撕咬,金血顺着树纹渗入地脉。
林九玄的残魂发出无声嘶吼,桃木剑彻底化为灰烬。最后一丝青焰钻入白璃眉心,她的狐尾突然暴涨,将尸祖白骨绞成粉末。漫天骨灰中,初代镜灵的封印血凝成八个大字:"以魂饲镜,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