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烛火在铜制烛台上明明灭灭,却照不亮三人紧绷的面容。周砚白的剑尖微微颤抖,映着魏忠衍斑白的鬓角与魏临渊通红的眼眶,一时间,唯有窗外秋蝉的嘶鸣打破死寂。
“周提举,杀了我吧。”魏临渊突然向前膝行,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是我鬼迷心窍,连累父亲,也害了大胤江山。但请你相信,父亲对此事毫不知情,他若早有二心,楚明谦倒台时便可独揽大权......”
“住口!”魏忠衍突然暴喝,苍老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事到如今,还辩白什么?”他转身面向周砚白,整冠跪地,“老夫教子无方,甘愿以死谢罪。只求周提举念在过往情分,放过临渊一条生路。他...他自幼体弱,母亲又卧病在床......”
沈清瑶不知何时闪入书房,长剑抵住魏临渊后心,目光却望向周砚白:“周公子,幽冥商会能以此要挟魏公子,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若留他性命,恐成心腹大患。”她的声音冷硬如铁,却在触及周砚白纠结的神色时,微微一顿。
周砚白的思绪如乱麻。他想起初入京城时,魏忠衍顶着压力保举自己推行新政;想起漕船夜战时,魏临渊挥剑挡在他身前的身影;更想起青禾村那些因饥荒而死的百姓——每一个生命,都与这场朝堂博弈息息相关。若因私情放过魏临渊,如何向万千黎民交代?
“魏相,魏公子。”周砚白收起长剑,声音低沉却坚定,“念在魏相一片赤诚,我可暂不揭发此事。但魏公子需立下字据,从此戴罪立功。若再犯,休怪我刀剑无情。”
魏临渊猛然抬头,眼中泛起泪光。魏忠衍颤抖着抓住周砚白的手:“周提举大恩,老夫没齿难忘!临渊,还不快谢过!”
“谢周兄!”魏临渊叩首不止,“我愿潜入幽冥商会做内应,将他们的布防与计划尽数传回!”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沈清瑶反应极快,挥剑斩向暗处,却只削落一片衣角。黑影转瞬即逝,夜色中隐约可见其腰间悬挂的青铜面具纹章——幽冥商会的人早己盯上此处!
“他们定是听到了对话。”周砚白脸色凝重,“魏相,魏公子处境危险,需即刻转移。”他转向沈清瑶,“沈姑娘,烦请你护送魏家眷离开京城,寻隐秘之处安置。”
“那你呢?”沈清瑶皱眉。
“我明日便启程北上,指挥水师作战。”周砚白展开案头的战报,雁门关失守的惨状刺痛双眼,“柔然大军己逼近云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黎明破晓时分,周砚白站在城楼上,目送沈清瑶的马车消失在晨雾中。秋风卷起他的衣袍,怀中的账簿硌得生疼。远处,百姓们扶老携幼往南方逃难,孩童的啼哭与马蹄声交织。他握紧腰间佩剑,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阴谋陷阱,他都要守住大胤的山河,护住这万千子民。
三日后,东南水师整装待发。周砚白站在“镇海二号”船头,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魏临渊乔装成水手混在队伍中,时不时投来感激又忐忑的目光。突然,瞭望手高声呼喊:“前方发现敌船!船帆挂着青铜面具图腾!”
周砚白握紧望远镜,视野中,黑帆战船如幽灵般逼近。他想起幽冥商会账簿上的最后一页——“龙主降世,天下归一”。看来,这位神秘的“龙主”终于坐不住了。而这场海战,或许将成为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