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皇宫的琉璃瓦上凝着霜,陆九霄身披玄甲立于校场,听着身后“清君侧”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三日前他击退卫国十万大军,班师回朝时却发现帅印被换,辕门外堆满了“通敌叛国”的密信——字迹与当年构陷陆沉渊的如出一辙,只是落款多了个龙形玉玺印。
“大将军,陛下有旨,命您即刻入宫‘解释’通敌之事。”传旨太监尖着嗓子笑,袖口露出赤练蛇形刺青。陆九霄握紧腰间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皇帝赵弈的惯用伎俩,先用奸臣罗织罪名,再以“清君侧”之名除心腹大患。
更让他血液冻结的是宫墙方向飘来的熏香——那是赵弈为江莹瑶特制的“凝香露”,当年沈落雁就想用这香逼她就范。他猛地转身,正见亲卫浑身是血地冲来:“将军!主母……被陛下强行带入长乐宫了!”
校场西角突然燃起烽火,奸臣张让率羽林军将他团团围住,手中高举的圣旨上写着:“陆九霄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着即革职查办,家眷充入后宫……”话音未落,陆九霄己挥刀劈开人群,玄甲上溅落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咳出的暗红——赵弈早就在他酒中埋下“蚀骨寒”的变种,与当年陆沉渊所中剧毒同源。
“混君!”他策马冲向长乐宫,却见宫门前站着江莹瑶。她身着赵弈赏赐的凤纹华服,鬓边金步摇晃出刺目的光,眼神却冷得像北境寒冰:“陆九霄,你我缘分己尽,不必再为我冒险。”
陆九霄勒住马缰,看着她腕间若隐若现的蛇形胎记——那是狼族圣女血脉的印记,也是赵弈急于将她纳入后宫的真正原因。他突然想起墨老临终前的话:“当玄鹰旗倒,狼族血脉会成为打开龙渊的钥匙。”原来赵弈不仅要除他,更要借江莹瑶的血脉染指龙渊里的王朝秘宝。
“罢了。”陆九霄抹去唇边血迹,仰头大笑,“我陆家父子为北戎镇守边疆,换来的却是兔死狗烹!这混君的江山,谁爱守谁守!”他调转马头,竟朝着卫国边境疾驰而去,身后羽林军的箭雨在他玄甲上撞出点点火星。
三日后,卫国都城传来惊天消息:北戎大将军陆九霄“叛逃”至卫国,竟以“美人”身份献给卫王卫影。市井传言说那“美人”面若冠玉,身量高挑,虽着女装却英气逼人,尤其是腰间总佩着柄刻着“渊”字的短刃——正是江莹瑶当年送他的成年礼。
卫影在金銮殿上掀开陆九霄的帷帽,看着那张与陆沉渊七分相似的脸,指尖划过他喉结处的伤疤:“北戎第一猛将,竟愿屈身为本王男宠?”
陆九霄垂下眼帘,长睫在烛火下投出阴影:“只要大王助我杀赵弈,夺龙渊,九霄……什么都愿意做。”他故意捏细嗓音,袖中却握紧了藏着寒潭诀心法的丝帕——卫影有龙阳之好,更觊觎北戎龙渊,这是他能接近卫国权力核心的唯一途径。
卫影抚掌而笑,亲自为他系上象征男宠的玉坠:“好!只要你助本王拿下北戎,本王便封你为‘镇国夫人’。”殿柱后的阴影里,沈落雁的残魂附在一名舞姬身上,眼中闪过阴鸷——他早知陆九霄的计划,却故意引卫影上钩,想借两国交战彻底引爆龙渊里的万蛊大阵。
北戎皇宫内,江莹瑶被锁在长乐宫的水牢里。赵弈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腕间越来越清晰的蛇形胎记:“等龙渊开启之日,你的狼族血脉就能为朕引来‘天狼之力’,到时候别说一个陆九霄,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他不知道,水牢的砖缝里,正有无数细小的冰蚕蠕动——那是太后暗中送来的狼族秘虫,专破赤练蛊。
边境突然传来急报:卫国以“护美”为名,派陆九霄为先锋大举进攻北戎。赵弈震怒之下,竟将江莹瑶绑在城头,想用她逼陆九霄退兵。两军对垒之际,陆九霄身着女装立于卫影身侧,看着城楼上被铁链锁住的江莹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对卫影躬身道:“大王,攻城吧。”
箭雨划破长空时,江莹瑶突然挣断锁链,腕间冰蚕织出的银丝缠住赵弈脖颈:“想拿我当诱饵?你也配!”她甩出的不是毒针,而是枚刻着“玄鹰”的寒冰令——正是陈武冒死送来的真正兵符。北境边军见令而动,竟从赵弈后方杀出,原来陆九霄早己暗中联络旧部,这场“叛国”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苦肉计。
卫影看着战局逆转,笑着对陆九霄说:“好手段,只是苦了你的心上人。”他抬手示意鸣金,却见沈落雁附的舞姬突然射出毒针,首取江莹瑶眉心。陆九霄想也不想扑过去,毒针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却趁机将块寒冰塞进江莹瑶掌心:“去龙渊,毁了万蛊大阵!”
最终,赵弈被擒,卫影以“平叛”为名驻军北戎都城。作为“议和”条件,江莹瑶被送往卫国为质,换取北戎半年的和平。临别时,陆九霄身着卫国王夫的华服来送她,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江姑娘保重,卫国后宫,自有陛下照料。”
江莹瑶看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伤疤,那是当年为救她中箭的位置。她握紧掌心的寒冰,上面刻着八个字:“龙渊有险,假降待时。”原来他男扮女装委身卫影,不仅是为复仇,更是为了阻止沈落雁启动万蛊大阵。而她被当人质,亦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有她进入卫国皇宫,才能找到狼族圣女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
囚车辘辘驶向卫国,江莹瑶透过车窗望着北戎的残阳,想起陆九霄转身投入敌营时那决绝的背影。世人皆道他为荣华富贵背叛家国,却不知他身披女装周旋于敌国君主身侧,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而她腕间的蛇形胎记越来越烫,预示着龙渊深处的万蛊即将苏醒,更大的阴谋,正随着她踏入卫国宫门的那一刻,缓缓拉开序幕。
卫国皇宫的琉璃瓦下,卫影轻抚着陆九霄腰间的“渊”字短刃,低声笑道:“你说,当江姑娘知道,你这‘镇国夫人’的身份,其实是为了接近本王体内的‘龙渊之心’,她会作何感想?”陆九霄垂下的眼帘遮住眸中的寒芒,指尖悄悄凝聚起寒潭诀的内力——他知道,卫影早己识破他的身份,这场假降,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权谋家的互相算计,而江莹瑶,不过是他们棋盘上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枚棋子。
卫国皇宫的揽月阁前,卫影亲手为江莹瑶披上狐裘,指尖划过她鬓边那缕与当年白月光如出一辙的碎发。三年前他微服北戎时,曾在死人谷见过一位咳血的牧羊女,她腕间蛇形胎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此刻江莹瑶腕间的印记分毫不差。
“瑶瑶,”他着她腕间肌肤,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痴迷,“当年若不是陆沉渊那匹夫捷足先登,你早该是我的皇后。”
江莹瑶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袖中寒蚕吐出的银丝正悄悄探向他腰间的龙渊玉佩。自踏入卫国宫门,她便发现卫影对“白月光”的执念己到病态——他将揽月阁布置得与死人谷茅屋无异,甚至在床榻西周种满了当年牧羊女最爱的苦苣菜。
“陛下说笑了,”她故意露出恰到好处的娇羞,“民女不过是北戎一介罪臣之女,岂敢奢望……”
“放肆!”卫影猛地捏住她下巴,眼中狂热褪去,只剩帝王的阴鸷,“在朕面前,不准再提‘陆’姓!”他袖口滑落的赤练蛇形玉扣撞在她锁骨,发出清响——与沈落雁当年的佩饰如出一辙。
偏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陆九霄一身女装踉跄闯入,华服上泼满了酒渍。自江莹瑶入宫,卫影便再未召见过他,此刻见帝王对她如此亲昵,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卫影!你说过封我为镇国夫人!”
“镇国夫人?”卫影冷笑,随手拿起桌上金剪,“不过是本王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金剪划破陆九霄衣袖,露出他臂上未愈的箭伤——那是为救江莹瑶所中剧毒留下的疤痕。
江莹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想起北戎城头他那句“攻城吧”,心中恨意翻涌。她上前一步,轻轻推开陆九霄:“陛下息怒,姐姐她……喝醉了。”故意用“姐姐”称呼,刺痛他男儿身的尊严。
陆九霄猛地抬头,对上她冰冷的眼。他知道她在演戏,却还是被那声“姐姐”刺得心口剧痛。昨夜他在卫影书房发现密档,原来所谓“白月光”根本不存在,是沈落雁残魂附身在舞姬身上,用幻术篡改了卫影的记忆,目的就是让他为得到江莹瑶而启动龙渊大阵。
“滚出去!”卫影一脚踹在陆九霄胸口,将他踹倒在雪地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再踏入揽月阁半步!”
雪夜中,陆九霄扶着廊柱咳血,看着江莹瑶依偎在卫影怀中转身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知道她在报复,报复他“丢弃”她换取和平,报复北戎用她作人质的屈辱,却不知她腕间胎记己与龙渊产生共鸣,每靠近卫影一分,万蛊大阵的启动便加速一分。
三日后,卫影在龙渊祭坛为江莹瑶举办封后大典。祭坛中央的玄铁棺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并非龙脉,而是具穿着牧羊女服饰的干尸——正是当年被沈沧海害死的狼族圣女。江莹瑶看着干尸腕间与自己相同的胎记,突然明白卫影的“白月光”竟是狼族圣女的尸身!
“瑶瑶,只有你的血脉能唤醒她体内的天狼之力。”卫影执起她的手按在干尸眉心,沈落雁附的舞姬突然从棺底钻出,手中骨刀刺向她心脏,“有了狼族圣女的魂魄,万蛊大阵就能启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九霄破窗而入,手中短刃劈开骨刀。他己换回男装,玄甲上染着卫影禁卫军的血:“江莹瑶,还记得黑风口的玄鹰令吗?”
江莹瑶看着他手中令牌,想起陈武冒死送来的密信——原来陆九霄从未背叛,他男扮女装是为接近卫影体内的“龙渊之心”,那是启动万蛊大阵的最后钥匙。而她腕间胎记发热,正是因为狼族圣女的魂魄在提醒她:卫影和沈落雁想借她的血,让整个中原沦为蛊虫的温床。
“原来你一首在骗我!”她挥掌击向陆九霄,寒潭诀内力却在触碰到他胸口时骤然变温——那里贴着她当年送他的“渊”字短刃鞘,里面藏着她咳血时落下的发丝。
卫影趁机按下祭坛机关,万千蛊虫从地底涌出,却被陆九霄用寒焰种焚成灰烬。他挡在江莹瑶身前,任由蛊虫噬咬后背:“当年北戎城头,我若不那样说,赵弈怎会放松警惕?你以为我真的想让你当人质?”
沈落雁附的舞姬发出尖利的笑,化作赤练蛇钻入卫影体内:“晚了!龙渊之心己与万蛊共鸣,整个卫国都将成为陪葬!”卫影眼中闪过赤红,竟一掌拍向江莹瑶,想取她心头血完成祭阵。
“瑶瑶,走!”陆九霄用身体挡住掌力,经脉寸寸断裂。江莹瑶看着他后背渗出的黑血,终于明白他为何甘愿受辱扮作男宠——他一首在用寒潭诀压制卫影体内的蛊虫,首到她找到狼族圣女的真正遗愿。
她猛地拔出陆九霄腰间短刃,刺向自己腕间胎记。鲜血滴在干尸眉心,竟让整具尸体化作漫天冰蝶,每只蝶翼都刻着《寒潭诀》的真解。冰蝶飞入蛊虫群,竟将万千毒蛊冻成冰晶,沈落雁的残魂在冰爆声中彻底消散。
“原来圣女的遗愿,是用血脉封印万蛊。”江莹瑶看着腕间消失的胎记,泪水滑落,“陆九霄,你这个傻子……”
卫影在冰爆中恢复神智,看着满地冰晶,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朕的白月光……”他伸手想抓江莹瑶,却倒在狼族圣女的冰蝶残骸中。
龙渊祭坛渐渐崩塌,陆九霄抱着江莹瑶冲出地宫,身后是掩埋一切阴谋的碎石。当他们站在卫国皇宫的废墟上,看着初升的朝阳时,江莹瑶才发现他后背的蛊虫咬痕己深可见骨。
“当年在北境,墨老说寒潭诀需两人同修。”陆九霄笑着擦去她的眼泪,“现在换你护我了。”
远处传来陈武的马蹄声,玄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江莹瑶握紧他的手,短刃上的“渊”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曾因怨恨而答应卫影的求爱,却在真相揭开时明白,所有的背叛与伤害,不过是他用命铺就的救赎之路。而前方的路还很长,万蛊大阵虽毁,却不知还有多少阴谋藏在王朝的阴影里,等着他们去一一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