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是木卮柔的亲姐姐,又是乾国的公主,他早就让人把她赶出这座宫殿了。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他的语气愈发冷淡,连对她的称呼都从“公主”变成了“你”。
“木卮柔告诉我,你进门不久就突然情绪失控,胡言乱语,然后昏厥过去了。”
“我也觉得,你似乎在来王宫的途中受了惊吓,又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审视,“是不是因为旅途劳累,让你的神志出现了问题?”
“她在说谎!”木卮阮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
她猛地扑上前,死死拽住花獠的衣袖,眼神中满是疯狂与急迫,“殿下,我没有疯!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是个女巫,一个藏着黑魔法的妖女!”
“她用邪术灼烧了我的手,然后又施法复原,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的!”
她眼中浮现出无尽的怨恨与憎恶。
花獠的神情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够了。”
花獠冷冷站起身,眸光一沉,“木卮阮公主,我看你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会让医生来为你诊治,只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冷冷一笑,“咱们兽族的医者,能不能治得了你这‘种病’,那就不好说了。”
话音落下,他拂袖而去,背影决绝,连回头都未曾给她一个。
木卮阮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闪着怒火,牙关紧咬,整张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她清楚,花獠根本就不相信她。
可她不是疯子!她没有胡说!
那种烧灼骨髓的疼痛,那种皮肉焦烂的可怕味道,那触手可及的骨头感——她怎么可能凭空幻想出那样真实可怕的细节?
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凭空“疯”到这个程度!
她越想,心里越是发寒。那一瞬,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测在她脑中浮现。
或许,不只是花獠,就连整个王宫里的所有人——
都己经被木卮柔施下了咒术。
她的法力己经强大到足以操纵人心,让他们甘心为她所用,让整个王宫都对她言听计从。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一字一顿地低声喃喃:“我没有疯……那种痛,太真实了。”
“我真的……失去过那只手。”
她开始在心里不停地追问——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可怕力量?
“她到底是何时学会了这种邪恶的魔法?是乾国的教院里教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她用过这种力量?”
她从未在木卮柔身上看到任何异常,也从未怀疑过她竟然藏着这样一份强大到无法控制的邪术!
“她一定早就学会了某种黑魔法,藏得太深了……”
她越想越不安,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疑云重重,萦绕心头。
木卮阮知道,若想揭开谜团,就必须先查清楚木卮柔在王宫中的一切行踪与所作所为。
“她肯定还对花獠施了魅术!”
木卮阮咬牙切齿,“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动心?那女人又脏又残,容貌还没我一半美,根本配不上花獠!”
“若不是用了妖术,谁会信她?谁会喜欢她?!”
与此同时。
木卮柔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两个时辰前与木卮阮共进的下午茶,如今早己演变成了一场她怎么也没料到的灾难。
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眼神恍惚,思绪纷乱。
她一首在等,等花獠回来,等他来告诉她,木卮阮究竟怎么了。
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满是冷汗,不安像潮水般一次次涌上心头。
终于,房门被轻轻推开。花獠走了进来,神情阴郁,坐在床边沉默了十几秒,始终未开口。
“她……她没事吧?”
木卮柔小声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她没事。”
花獠走进来,在床边坐下,神色复杂,语气却淡淡的,“人是醒了,但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她说你是女巫,说你用邪术灼烧了她的手。”
木卮柔心中猛地一紧,喉咙像是被卡住,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
她强忍住内心的慌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我不是女巫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伤害殿下您……”
花獠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巫像你这样可爱的?”
“我……我不可爱……”木卮柔小声嘀咕,声音几不可闻。
花獠轻轻抱住她,叹息道:“她可能是旅途劳累,精神恍惚了。你别放在心上,明天再见她,或许就好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稳定的心跳声。
眼底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安心。
她依偎进花獠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感受到那熟悉的心跳声,心底渐渐安定下来。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木卮阮,并没有疯。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瞬,她睁开眼,看见的是真真切切的景象——
木卮阮的手,从手腕以下,化为焦炭,皮肉焚毁,露出惨白的骨骼。
那不是幻觉,不是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结果。
那一瞬,她整个人都慌了。
那是女神的神力。
她从没想过,女神会真的回应她的祈祷,而且回应得如此彻底、如此猛烈。
她怕了。
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体内藏着的,是一份她无法掌控、也无法预料的可怕力量。
她绝不能让花獠知道自己拥有这种力量,否则一旦被怀疑她与柳新牙的逃脱有关,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花獠快要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用尽全部的虔诚向女神祈求——
她不想让花獠看到那样骇人的场面,她不想让他怀疑自己,不想让他害怕自己,更不想让这一切,被他看穿。
她默默祈祷:“请女神……恢复她的手。”
然后,她睁开眼。
她看见的,是木卮阮完好无损的手臂,是宫人惊呼的声音,是花獠愈发阴沉的神情。
就在花獠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睁开眼——木卮阮的手,果然恢复了。可她仍昏迷不醒。
自那以后,无论是谁问起,她都只有一句回应:“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