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躯体紧贴在胸前,那刺骨的寒意穿透了林清羽破烂的衣物,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入骨髓。叶璟汐被青黑色冰霜覆盖的胸口如同万载寒冰,每一次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心跳透过冰层传来,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林清羽的双臂早己麻木,全凭一股执念死死箍住姐姐僵硬的身体。
每一步挪动,都如同跋涉在泥泞的深渊。
左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是之前滚落楼梯时留下的隐患在超负荷下爆发。右腿膝盖如同生锈的铰链,每一次弯曲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响。后背心脏位置那贯穿的冰冷麻木,在重压和剧烈活动下,如同苏醒的毒蛇,散发出迟滞的锐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碎裂般的闷痛。眉心破碎的血点更是如同燃烧的烙铁,玉佩传来的清凉净化能量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压制那蠢蠢欲动的污染灼烧和识海深处沉浮的怨毒低语。
汗水、血水、污垢混合在一起,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身后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留下断续的暗色痕迹。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灼痛。
龙晶匕首悬浮在前方,散发着稳定而纯净的暗金光芒,如同一盏引路的孤灯。光芒笼罩着姐妹二人,形成一层薄薄的、却坚韧异常的屏障,将废弃医院大厅里无处不在的阴冷、怨毒窥视感和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稍稍隔绝在外。匕身低沉的嗡鸣带着一种沉稳的守护意志,不断抚慰着林清羽濒临崩溃的神经。
玉佩被她紧紧攥在右手手心,温润的乳白光芒透过指缝流淌,微弱却持续地注入她的身体,支撑着那点摇摇欲坠的力气和清明。识海中,玉佩传递的“安全节点”坐标如同黑暗中的北极星,清晰地指向那条被杂物堵塞的漆黑通道口。
近了…更近了…
通道口如同巨兽的咽喉,堆满了锈蚀的担架、断裂的输液架和破碎的石膏模型。腐朽的尘埃气息混合着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龙晶匕首的光芒率先探入黑暗,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阴影,照亮了通道深处向下延伸的、布满污垢的水泥台阶。
林清羽停在通道口,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她低头看着怀中姐姐灰败冰冷的脸,熔金黯淡的左眼和暗红破碎的右眼中充满了疲惫、痛苦,但更深处,是燃烧不熄的决绝。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亡。
她深吸一口带着尘埃和腐朽气息的冰冷空气,不顾全身骨骼的呻吟,抱着叶璟汐冰冷僵硬的身体,侧着身子,用肩膀顶开一个锈蚀担架的缝隙,一步一挪,如同负着千钧重担的蜗牛,挤进了那条通往未知的漆黑通道。
黑暗瞬间吞没了大半视野,只有龙晶匕首悬浮在前方,投下一道狭窄而坚定的暗金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如同惊慌的精灵般飞舞。台阶陡峭向下,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污垢和不明粘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菌、地下水道的腥臊,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陈旧纸张被水浸泡后的腐败气味。
下台阶的过程如同在刀山上行走。每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身体的剧痛和怀中冰冷的重量。左脚踝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支撑,只能依靠右腿和肩膀顶住墙壁艰难挪移。后背心脏位置的冰冷麻木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重心不稳的晃动都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闷痛和恶心。
汗水模糊了视线。暗红的右眼视野中,沉浮的怨魂碎片在通道的黑暗深处发出更加尖锐的、令人烦躁的低语,试图干扰她的意志。玉佩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微弱,但那股清凉的净化感却成了她意识唯一的锚点。
噗通!
脚下踩到一团滑腻的苔藓,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林清羽心脏骤停!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后仰倒,用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怀中的叶璟汐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覆盖胸口的青黑色冰霜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呃…”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喘息着,心脏狂跳,死死盯着姐姐胸口的冰霜。还好,裂纹并未扩大,那层不祥的封印依旧稳固。
龙晶匕首的光芒微微波动,似乎带着一丝关切,更加明亮地照亮了她脚下的台阶。
不能倒下…绝不能!
林清羽再次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死死按在眉心,强行汲取着那点清凉的能量。她调整姿势,更加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着下方更深沉的黑暗挪去。
台阶仿佛无穷无尽。时间在剧痛和黑暗中失去了意义。只有龙晶匕首的光芒和玉佩的微光,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孤岛,指引着方向,维系着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踏上了平坦的地面。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前方,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去路。铁门中央,挂着一把同样锈蚀严重的巨大挂锁。门缝里,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属于老旧居民楼特有的、混合着灰尘、油烟和淡淡烟火气的味道。
玉佩传递的坐标信息在这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安全节点,就在门后!
锈迹斑斑的铁门如同沉默的守卫,横亘在黑暗的尽头。巨大的挂锁冰冷坚硬,锁孔被铁锈堵死,显然早己废弃多年。
林清羽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霉味。怀中的叶璟汐如同一块沉重的寒冰,不断汲取着她残存的体温和力气。玉佩的光芒在紧贴眉心的位置微弱地闪烁着,清凉的能量如同细流,勉强维持着她意识核心的清明。
怎么开门?
她看着那把巨大的锈锁,又看向悬浮在身前、散发着暗金光芒的龙晶匕首。一个念头闪过——用匕首斩断它?
她尝试着将意念传递给匕首。
嗡!
龙晶匕首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匕尖转向那把巨大的锈锁。暗金的光芒在匕刃上流转,锋锐的气息弥漫开来。然而,就在匕尖即将触及锁身的刹那——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电流杂音,毫无征兆地从…林清羽怀中叶璟汐胸口那青黑色的冰霜深处响起!
声音微弱得几乎被忽略,但在死寂的通道中却如同惊雷!
林清羽的心脏猛地一缩!暗红的右眼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血色覆盖!无数怨魂碎片发出惊恐的尖啸!玉佩传递的清凉感被一股冰冷的恶意强行压制!她清晰地“感觉”到,冰霜之下,那点蛰伏的暗红核心精粹,如同被匕首的锋芒刺激,猛地悸动了一下!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恶毒指令的意念顺着尚未完全断绝的精神链接,狠狠刺入她混乱的识海!
【阻止…破坏…节点…】
冰冷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
“呃啊!” 林清羽闷哼一声,身体剧震!抱着叶璟汐的双臂不受控制地猛地收紧!一股狂暴的、混合着暗红污染和白金龙源碎片的毁灭性能量,在她右手掌心不受控制地凝聚!目标…赫然是那把巨大的锈锁!
不!不能破坏!那是唯一的生路!
林清羽残存的意志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尖啸!她拼命地想要压制右手的失控!但污染的力量在镜魇意念的刺激下异常强大!
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
嗡——!!!
她紧攥在左手手心的玉佩,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乳白光芒!光芒纯净、温暖,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安宁力量,瞬间驱散了右手的失控能量和识海中冰冷的指令!玉佩表面,那个如同天然形成的淡金色光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着!
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林清羽的手臂流淌,瞬间包裹住她失控的右手!狂暴的毁灭能量如同被投入净水的墨汁,瞬间被净化、消融!
同时,玉佩投射出的乳白光芒,精准无比地照射在那把巨大锈锁的锁孔位置!
嗤嗤嗤!
锁孔内厚重的铁锈在纯净光芒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发出轻微的消融声,化作缕缕黑烟消散!露出了里面锈蚀但结构尚存的锁芯!
玉佩的光芒…在净化锁孔?!
林清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她不再犹豫,立刻将玉佩紧紧按在锁孔之上!温润的乳白光芒如同流水般注入锁芯!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械转动声,从厚重的铁门内部传来!那声音充满了岁月的滞涩感,仿佛尘封了数十年的齿轮被强行唤醒!
锈迹斑斑的巨大挂锁,在乳白光芒的持续注入下,锁身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的铁锈如同干燥的泥皮般簌簌剥落!
终于!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冰层断裂的声响!
巨大的挂锁应声弹开!沉重的锁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砸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铁门,伴随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属于老旧居民楼特有的、混合着灰尘、油烟、木质腐朽和淡淡烟火气的复杂气息,瞬间从门缝中涌出,扑面而来!
门后,不再是废弃医院的死寂与阴冷。昏黄的、带着温暖色调的光线从门缝中流淌出来,照亮了林清羽染血而疲惫的脸庞,也照亮了怀中叶璟汐冰冷灰败的面容。
安全节点…终于到了!
沉重的铁门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最终停在半开的位置。门缝中流淌出的昏黄光线,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驱散了通道里浓重的黑暗和阴冷。
光线并不明亮,带着老式白炽灯特有的暖黄色调,却充满了令人心安的人间烟火气。
林清羽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门内涌出的、带着尘埃和淡淡油烟味道的空气。这气息与医院和下水道的腐朽恶臭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沉睡了数十年的、陈旧却真实的生活味道。
龙晶匕首的光芒收敛了一些,悬浮在她身边,如同忠诚的护卫,警惕地感应着门内的气息。玉佩散发的乳白光芒也稍稍黯淡,但依旧温润地流淌在她手心,驱散着身体的疲惫和识海的阴霾。
她抱着叶璟汐冰冷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挪,跨过了那道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门槛。
门后,是一条狭窄而老旧的楼道。地面是暗红色的水磨石,磨损严重,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和经年累月积累的污垢。墙壁是斑驳的米黄色墙裙,上方刷着早己褪色发灰的白石灰,大片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暗黄色的腻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劣质烟草和旧家具混合的气味。
楼道两侧是几扇紧闭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老式木门。门上的油漆早己开裂剥落,门牌号模糊不清。唯一的光源来自楼道尽头,一盏悬挂在低矮天花板上的、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芒。灯泡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光线显得朦胧而黯淡。
这里…像是七八十年代常见的筒子楼内部。陈旧、破败,却带着一种凝固在时光里的烟火气息。
玉佩传递的坐标信息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安全节点,就在这条楼道尽头,右侧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后!
林清羽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抱着叶璟汐,在狭窄的楼道里一步步挪动。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终于,她停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
门是普通的暗绿色木门,油漆剥落得厉害,露出了底下深色的木质纹理。门把手是黄铜的,同样布满了绿色的铜锈。门缝下方,透出一线更加昏暗的光线。
没有门铃。她犹豫了一下,用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肘,轻轻敲了敲门板。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林清羽的心沉了一下。难道里面没人?还是…
就在她准备再次敲门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巨大迟滞感的门轴转动声响起。
房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陈旧纸张、灰尘、劣质烟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旧式磁带氧化铁粉的气味,从门缝中涌了出来。
门缝后,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门后似乎是一个堆满杂物的玄关轮廓。
一只枯瘦、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手,缓缓从门缝后的阴影中伸了出来,搭在了门框上。手指的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油污。
紧接着,一张枯槁、布满深刻皱纹的脸,缓缓从阴影中探出。
浑浊、空洞、几乎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如同蒙尘的玻璃珠,毫无焦点地“望”向门外抱着冰冷躯体、浑身浴血的林清羽。正是仓库里那个老者!他此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灰色汗衫,外面罩着一件同样陈旧的深色马甲。
他的目光在林清羽染血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下移,落在她怀中叶璟汐胸口那片覆盖着青黑色冰霜的恐怖伤口上。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将房门…拉得更开了一些。然后,侧过枯瘦的身体,让出了通往门内昏暗空间的通道。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早己看透生死的麻木。仿佛对门外这两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伤痕累累的不速之客,早己司空见惯。
林清羽看着门内那片堆满杂物、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昏暗空间,又看了看老者那麻木空洞的脸。龙晶匕首在她身边悬浮着,光芒稳定,并未示警。玉佩在她手心散发着温润的微光,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这里…就是终点了吗?
她没有犹豫。抱着怀中冰冷的姐姐,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踏入了门内那片昏黄、陈旧、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安全之地。
在她身后,老者枯槁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剪影,缓缓地、无声地…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外界所有血腥与恐怖的…老式木门。
门轴发出最后一声沉重的呻吟,彻底隔绝了楼道里昏黄的光线和外界的气息。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尘埃、旧书籍、劣质烟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电子元件气味的复杂气息,瞬间将林清羽包裹。
房间内的光线极其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深处,一盏放在堆满杂物旧木桌上的、同样蒙着厚厚灰尘的绿色玻璃罩台灯。灯泡瓦数很低,散发着朦胧的昏黄光晕,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空间不大,却堆满了东西,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时光胶囊。墙壁被高大的、同样落满灰尘的旧书架占据了大半,书架上塞满了泛黄的旧书报、卷边的图纸和缠绕着铜线的线圈。墙角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散发着铁锈味。地上散落着各种废弃的电子元件——老旧的真空管、锈蚀的电容、断裂的电路板…
房间中央留出一小片空地,摆放着一张铺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蓝布的老式木桌,桌面上堆满了工具、散落的螺丝和几盘缠结在一起的、布满霉斑的开盘磁带。台灯就放在桌角。
而在木桌旁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同样老旧的、铺着薄薄褥子的木板床。
老者佝偻着背,如同融入了房间的阴影。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枯树枝般的手,极其缓慢地、指向了那张空着的木板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清羽立刻明白了。她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抱着叶璟汐冰冷僵硬的身体,一步步挪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如同放下易碎的珍宝,将姐姐平放在那张铺着薄褥的硬板床上。
叶璟汐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床板,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覆盖胸口的青黑色冰霜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幽光。她的生命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老者缓缓走到床边。他浑浊空洞的目光落在叶璟汐胸口的冰霜上,看了很久。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抬起,似乎想去触碰那层冰霜,但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随即又恢复了沉默。
他转过身,佝偻着背,走向那张堆满杂物的旧木桌。枯瘦的手在桌面上摸索着,动作缓慢而精准。他推开几盘缠绕的磁带,移开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最终…从桌子最深处,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极其陈旧、甚至有些变形的…铝制饭盒!正是林清羽在仓库和刚才楼道里见过的那一个!饭盒表面布满了磕碰的凹痕和暗褐色的锈迹,盖子的边缘,那个用拙劣刀工刻着的模糊名字缩写——“B.L.”,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辨。
老者用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打开了饭盒的卡扣。
盒盖掀开。
里面…依旧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浑浊空洞的眼睛,盯着空荡荡的饭盒内部,看了很久很久。麻木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但林清羽却清晰地感觉到,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凝视空饭盒的动作,而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凝滞。
过了许久,老者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第一次…越过了空饭盒,落在了林清羽紧攥着玉佩的右手上。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枯瘦的手,指向林清羽手中的玉佩,又缓缓指向床上叶璟汐胸口那覆盖着青黑色冰霜的伤口。
一个模糊不清、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枯涩音节,极其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启…”
林清羽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又看向姐姐胸口的冰霜。启?启动玉佩?用玉佩去…接除那冰霜?
她想起玉佩净化锁孔、压制污染的能力。难道…它对这层封印着镜魇核心精粹的冰霜也有效?
没有丝毫犹豫!林清羽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散发着温润乳白光晕的玉佩,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按在了叶璟汐胸口那青黑色冰霜的中心!
嗡——!!!
就在玉佩触及冰霜的刹那!
玉佩中心那点淡金色的光点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光芒瞬间吞没了玉佩本身的乳白光晕!一股强大而纯净的净化力量混合着奇异的空间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注入那层青黑色的冰霜之中!
嗤嗤嗤——!!!
如同强酸注入寒冰!冰霜表面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青黑色的寒气与乳白的光芒疯狂交织、湮灭!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变薄!冰霜深处,那点蛰伏的暗红核心精粹如同被投入熔炉,发出了无声的、充满怨毒与痛苦的尖啸!
整个房间的杂物无风自动!书架上的旧书哗哗作响!缠绕的铜线线圈发出嗡鸣!堆放的电子元件表面闪烁着紊乱的电火花!
而林清羽识海中,时魂系统的界面疯狂闪烁!【检测到高纯度净化能量注入!目标:时空污染封印!】
【能量共鸣!玉佩核心坐标激活!关联节点:白露(B.L.)思念残念…锁定!】
【封印结构解析…核心污染压制…警告!能量冲击可能导致…】
老者站在桌边,枯槁的身影在紊乱的能量风暴中如同磐石。他浑浊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光芒爆发的中心,那只搭在空饭盒上的手,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冰冷的铝皮,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