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针锋对
吩咐,天岚、天月听到了。
只不过,她们两个谁都没动,连带着一旁的知棋,也紧贴着谢晚棠身侧站着,没移动半步。
谢怀鸣是侯府嫡长子,未来是要承爵的,再加上他不依靠侯府,十六岁入军营,到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比京中的一般公子纨绔要强很多,是以,他在这侯府里地位尊贵。
下人们都敬着他,不敢忤逆他半分。
偏这三个小丫头视他如无物。
瞬时,谢怀鸣脸色青黑一片,他转头看向谢晚棠。
“让你的人滚下去。”
谢晚棠闻言笑笑,她抬手拿起桌上的棋谱,漫不经心的翻着,连个正眼也没给谢怀鸣。
“我不是谢大公子的兵,我的人,也轮不到谢大公子来发号施令。”
“谢晚棠!”
“谢大公子不请自来,主动上门,那就有什么说什么,别挑三拣四的摆架子。我这不是谢大公子耍威风的地儿,而今的永昌侯府,怕也由不得谢大公子再耍威风了。”
用最柔的语气,说最噎人的话。
谢怀鸣看着谢晚棠,脸色愈发难看了不少。
“别逼我动手。”
“动手?”
呢喃着这两个字,谢晚棠嘲弄一笑。
“谢大公子若想动手,那……天岚,陪谢大公子切磋切磋,请谢大公子给你指点指点。”
“是。”
天岚应声上前。
之前,谢怀鸣并没有细看天岚,但刚刚这两步,他看得出来,天岚下盘很稳,脚步却很轻,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轻功极好。
他没想到,谢晚棠身边,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
不过也是。
若非身边有帮手,就凭一个被囚禁了十几年,要银钱没银钱,要手段没手段的小姑娘,又能成什么事?兴起什么风浪?
谢怀鸣想着,歇了动手的心思。
他快步到桌边上,到谢晚棠的面前坐下。
“我听人说了,今日在隆御马场,无讳大师说你并非灾星。”
谢晚棠没应声。
谢怀鸣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当年,娘生产的时候,婉宁先出生,她出生后红霞漫天,乃大吉之兆。爹当即让二叔、二婶去请大师,来帮忙测算,也就是大师进门的时候,你出生的。他说婉宁福运深厚,而你是天降灾星。
他说的神乎其神,还说你会祸及侯府,这才让爹娘心生忌惮。
也是因为这,才会让你吃许多苦头。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追根究底,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爹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是名门闺秀,也该学着大度些,别总抓着过去的事不放。还是针对自己家里人,闹得家宅不宁,这又是何苦?”
谢怀鸣苦口婆心,滔滔不绝。
谢晚棠听着,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起,她也没吭声。
等谢怀鸣说完,她微微垂眸,目光就又落在了棋谱上,更是懒得搭理他一字半句……
谢怀鸣从没这么被无视过。
他气的直拍桌子。
“谢晚棠,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这是什么态度?”
“天岚!”
谢晚棠没应,只唤了天岚一声。
天岚会意,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巴掌就甩向了谢怀鸣。
早就想抽谢怀鸣了,眼下谢晚棠发了话,天岚动手,动作又快又猛。
饶是谢怀鸣功夫不俗,反应迅速,躲闪的够快,他的脸,还是被天岚的手,堪堪扫到了一块。
谈不上疼。
可那种羞辱,却极其浓烈。
腾的一下站起来,谢怀鸣就要动手。
见状,谢晚棠把棋谱扔在桌上,她眯着眼睛,讽刺的看向谢怀鸣。
“谢大公子,只是一个没打结实的巴掌罢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谢大公子是出身名门的大家公子,自是大度包容的,又何至于跟个小丫头计较,闹的鸡飞狗跳的,失了气度和体面。”
谢晚棠将刚刚谢怀鸣说的话,尽数还给了他。
谢怀鸣气得发抖。
“谢晚棠,这就是你的教养?”
“我的教养,不劳谢大公子操心,有那个工夫,谢大公子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的教养吧。有些事情,在你们那里是过去了,可在我这却过不去,旧账之所以被重提,那是因为从来没被妥善的处理过,我被囚禁十几年,你只说我心里有怨,却未说一句愧疚,你拿教养拿名门闺秀压我,劝我大度,慷我之慨,全你所求,你以为你是谁?”
“你……小肚鸡肠,不可理喻。”
“我不原谅你们,就是小肚鸡肠,就是不可理喻,错做事的人如此理直气壮,这又可理喻到了哪?”
“你……”
“若是谢大公子没有其他事,那就请回吧,天岚,送客。”
谢晚棠冷着脸吩咐。
她清楚,谢怀鸣此番前来,绝不是为了跟她说什么原谅不原谅,过去不过去的那点事的。
这只是个开场。
让她原谅,之后的,才是谢怀鸣所求。
懒得听谢怀鸣废话,索性推一把,激一激他,也省些口舌,保护些耳朵。
果然,听着谢晚棠的话,谢怀鸣的脸色就又变了。
他强忍着火气开口。
“我知道,灾星一事,对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你闹,你打,你骂,你抱怨,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怪你。
只是晚棠,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来。
我们都是永昌侯府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永昌侯府出事,谁也落不到好。
包括你。
你应该识大体一些,去京兆府告诉众人,爹从来没有苛待过你,更没有起过杀你之心,今日马场后山的一切,都是谢龄所做,是谢龄与你有恩怨龃龉,他才做了这般安排,爹是无辜被牵累其中的。
只有这样,爹才能全身而退,侯府也才能从麻烦中抽身。”
谢怀鸣的如意算盘打的响。
只可惜,谢晚棠压根不吃这一套。
“谢大公子怎么不过去说,是你与我有旧怨,是你安排了马场后山的一切,想借机杀我?这样,以你之命,换爹平安,换侯府周全,比推个下人出去更有说服力,更能让人信服,效果也更好。”
“你……”
“怎么,谢大公子受不了这个委屈吗?那你受不了的委屈,又凭什么让我来受?”
上辈子,谢晚棠已经受过太多委屈了。
可当时沈嬷嬷在谢家手上,她受人掣肘,她没的选,她只能忍。
现在——
他们凭什么?
血脉?亲情?一家人?
多可笑啊!
看着谢怀鸣,谢晚棠冷嘲,“更何况,谢大公子以为自己的伎俩,有多高明吗?你以为齐王,以为江大人和沈大人,以及宫里那位,全都是酒囊饭袋,是草包吗?由着你怎么说怎么是?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看不起谁呢?”
谢怀鸣气的厉害,他胸口也不禁一阵阵起伏。
死死的盯着谢晚棠,半晌,他才开口。
“行。”
他咬牙切齿道。
“你不想救爹,不想救侯府,那我也不逼你,那我问你,宁儿在哪?”
“谢大公子问错人了。”
“你不用否认,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确定,宁儿就是在你手上,你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我,咱们也没必要兜圈子。”
深呼了一口气,谢怀鸣语气稍软。
他继续。
“你与宁儿是双生姐妹,一母同胞,这世上没有比你们两个更亲近的人了。她是做了些蠢事,伤了你的心,可你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她,脸毁了,清白没了,还被官府通缉,情况堪忧,她已经够惨了。
你也该放过她了。
你把她交出来,撤掉京兆府的报案。
作为回报,我会补偿你这些年受的苦,我可以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再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我可以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日后,我也会做你的靠山,让你安乐无忧。
如何?”
谢怀鸣一脸慷慨大气的姿态。
谢晚棠听着,却忍不住看向他,嘲弄的大笑。
“如何啊?”
呢喃着这几个字,下一瞬,谢晚棠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她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