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得宋杳眸中水光潋滟。她望着萧默,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萧怀谨。"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软却坚定,"我心悦你,想与你永远永远在一起。"
萧默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发疼。他捉起她的手,珍而重之地在她掌心落下一吻,抬眸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与郑重。
"我萧默此生只爱你一人。"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宛如誓言,"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宋杳怔怔地望着他,眼角忽然沁出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萧默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捧住她的脸,指腹慌乱地拭去她的泪痕:"阿瑜不哭,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宋杳笑着摇摇头,泪珠却落得更凶。她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哽咽:"我只是……太想你了。"
她独自一人周旋于阴谋诡谲之中,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想这样毫无顾忌地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萧默心尖狠狠一颤,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嗓音沙哑:"我也想你……每一天,每一刻。"
宋杳在他怀里闭上眼,泪水浸湿他的衣襟。窗外月色如水,而他们相拥的身影,终于在这一刻,圆满得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后的重逢。
萧默将宋杳紧紧搂在怀中,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青丝。烛芯爆了个灯花,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他深深吸了口气,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方才沐浴后的温热气息,让人沉溺。
"我该走了。"他嗓音沙哑,指腹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再晚些,恐惊了守卫,对你不利。"
宋杳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却将他腰间的玉带攥得更紧。萧默低笑,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目光描摹过她泛红的眼尾。
"我知你有自己的想法,"他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声音沉了下来,"可你若是有朝一日身陷险境..."喉结滚动间,嗓音里带出几分狠意,"我怕是会发疯。"
宋杳忽然仰头坏笑,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只担心我安危?萧世子就不怕..."她指尖点在他心口画圈,"我与太子有些什么?"
萧默身形骤然僵住。寒潭边的一幕在眼前闪回,赵景琰将她搂在怀中,唇齿贴着她肩侧伤口的画面刺得他心脏抽痛。他猛地扣住她作乱的手,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
"我只要你好好的。"他字字沉缓,像在刀尖上碾过,"其他...都不重要。"
宋杳呼吸一滞,被他眼中近乎偏执的深情震住。她突然扑进他怀里,鼻尖紧贴他颈侧,贪婪地嗅着那股清冽的松木气息,混着些许夜露的凉意。
"傻子..."她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带着细微的颤。萧默感受着胸前传来的湿热,低头吻她发顶,将这一刻的温存刻进骨血。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他终是狠心松开怀抱,翻身跃出窗外时,袖角被她指尖勾住又滑脱,像一场舍不得醒的梦。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春杏端着铜盆进来时,宋杳正倚在床头出神。春杏一抬眼,目光落在自家姑娘红肿未消的唇上,顿时瞪圆了眼睛。
"姑娘......"春杏欲言又止,绞着帕子站在床边,眼神飘忽。
宋杳回过神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好笑:"怎么了?这么看着你家姑娘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呀?"
春杏嘴,将铜镜往她面前一递:"姑娘还说呢!您看看您的嘴唇,都成什么样了!"她压低声音,"昨晚奴婢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今早起来就......"
宋杳接过铜镜,镜中人唇瓣嫣红微肿,像是被反复碾磨过。指尖轻触唇畔,昨夜萧默炽热的吻仿佛还烙在唇上,她耳根一热,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春杏正拧着热帕子,抬头时猛地怔住,铜镜里映着姑娘从未有过的笑容。不是往日那种端庄得体的浅笑,而是眼角眉梢都漾着甜意的笑,像是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花,沾着晨露般鲜活明媚。
"姑、姑娘......"春杏结结巴巴地递过帕子,心想怎么一夜之间姑娘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宋杳接过帕子按在唇上,热气氤氲间掩去眼底的羞意:"去把我那盒薄荷膏取来。"见春杏还呆站着,她轻咳一声,"愣着做什么?不是嫌弃你家姑娘我嘴肿了么?"
春杏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去翻妆奁,心里却嘀咕:姑娘这模样,倒像是话本里写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的小娘子!
春杏看着自家姑娘那掩不住的明媚笑意,急得首跺脚:"姑娘,您快收收现在的表情!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宋杳闻言,不仅没收敛,反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姑娘。春杏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扶额叹气,自家姑娘平日里最是端庄自持,今日这般情态,莫不是真被什么精怪附了身?
见春杏一脸忧心忡忡,宋杳这才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瞬间恢复了往日那副温婉得体的模样:"柳姐姐他们可回来了?"
春杏见她总算正经起来,松了口气回道:"还没呢,听前院的小厮说,估摸着要正午时分才能回府。"
宋杳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绣纹,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春杏正为她梳发,忽然从铜镜里瞥见姑娘唇角又悄悄扬起,吓得手一抖,玉簪差点落地。
"姑娘!"春杏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宋杳立刻板起脸,故作严肃地瞪她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还不快些梳妆,仔细我的头发。"
春杏委屈地瘪扁嘴,心想姑娘这变脸的功夫倒是越发精进了。方才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转眼就能端出主子的威仪来。她一边麻利地挽着发髻,一边暗自琢磨:今晚定要在姑娘房门外多挂两串驱邪的铜铃才是!
"午膳备些辣菜。"宋杳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敲着妆台。
春杏手上梳篦一顿,立刻会意地点头:"奴婢明白。"
宋杳从铜镜里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待梳妆完毕,她起身走到窗前。晨风裹着庭院里海棠的甜香扑面而来,远处宫墙巍峨的轮廓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这太子府..."她轻声自语,指尖抚过窗棂上精致的雕花,"怕是要变天了。"
一阵微风掠过,枝头簌簌落下几片海棠。宋杳伸手,恰好接住一片飘摇的花瓣。殷红的花瓣躺在掌心,边缘己经微微蜷曲,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她将花瓣凑近鼻尖,那甜腻的香气里竟隐隐透出几分腐朽的味道。
春杏抱着换洗衣物进来,看见姑娘站在窗前出神的模样。阳光透过她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明明站在光里,整个人却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
"姑娘..."春杏莫名心头一紧。
宋杳松开手,任由花瓣随风飘落。转身时脸上己挂起温婉浅笑:"去小厨房盯着些,今日的翡翠羹要多炖半个时辰。"
窗外,那片海棠花瓣打着旋儿落入泥土,很快被纷至沓来的脚步碾作尘泥。
正午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宋杳刚执起银箸,外头便传来小丫头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柳侧妃回府了,正往咱们院里来呢!"
宋杳筷子尖刚沾上翡翠羹,闻言唇角微勾:"倒是赶得巧。"
话音未落,珠帘己被挑起。柳如萱一袭藕荷色罗裙,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人未至声先到:"姐姐这是来得巧了?赶上妹妹的午膳了。"
宋杳忙放下筷子,执帕轻拭嘴角,起身相迎时裙摆漾开温柔的弧度:"姐姐回来啦,快坐。"转头吩咐,"夏婵,给侧妃娘娘添副碗筷。"
柳如萱施施然落座,目光在扫过宋杳红肿的唇瓣时微微一顿,又瞥见满桌红艳艳的辣子鸡、麻婆豆腐,突然"噗嗤"笑出声:"瞧瞧你这嘴巴都肿成什么样了,还吃这么些辣菜?"
宋杳执起青瓷勺,舀了勺飘着红油的酸辣汤,面不改色道:"这夏季闷热,窗子没关严实,潮湿的厉害,吃些辣菜出出汗。"她将汤匙在碗沿轻轻一磕,"倒是姐姐,这夜宴可有什么趣事?"
柳如萱夹了块沾满辣椒的鸡丁,似笑非笑:"咱们太子府,不久的将来,怕是要有女主人了。"
夏婵正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琉璃盏碰出清脆的声响。
宋杳若有所思地托着腮,指尖轻轻敲着碗沿:"那这西域公主长得什么样?那不得长得跟天仙似的,这么快就把太子殿下迷住了?"
柳如萱闻言失笑,执起团扇半掩朱唇:"要说天仙似的,我倒是瞧着妹妹更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她眼波流转间,扇面上绣的蝶翅随着动作轻颤,仿佛真要飞出来似的。
宋杳嘴角一咧,眼睛弯成月牙:"姐姐就会打趣我。"说着执起银箸,殷勤地往柳如萱碗里布菜,"那姐姐快尝尝这道水煮肉片,是我改良过的配方,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