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有人惊恐地喊道。
她眼中杀意暴涨,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身上。染血的剑锋瞬间泛起幽绿光芒,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剩余三人见势不妙正要撤退,却见宋杳从挥剑。
"嗖~"
破空声过后,最后站着的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他的瞳孔急速扩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转眼就没了动静。
夜风卷着血腥味拂过枫林。宋杳拄着剑喘息,突然听到身后萧默虚弱的声音:"你...竟然会用毒..."
她回头,却见萧默苦笑着举起右手,他的掌心赫然有一道新鲜的剑伤,正渗出带着银光的血。
"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救我。"他咳嗽着,指间夹着一块染血的东宫令牌,"你...难道不是太子的人..."
宋杳的剑"当啷"落地。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融成一团模糊的血色。
宋杳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枚碧绿的解毒丹,指尖轻点萧默胸前几处大穴,将药丸送入他口中。
"别急着咽下去,"她低声道,"这药性烈,含在舌下慢慢化开。"
萧默眉头紧锁,喉结滚动,却仍死死盯着她。宋杳故作镇定,轻声道:"我与林瑜是旧识,她曾提起过你。"
"林瑜?"萧默瞳孔骤缩,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说什么?你知道瑜儿在哪?"
宋杳吃痛,却未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你先松手。"
萧默非但不放,反而攥得更紧,声音嘶哑:"她在哪?告诉我!"
"她死了。"宋杳首视他的眼睛,声音极轻,却如利刃刺入萧默心脏。
萧默浑身一震,手指骤然松开,像是被烫伤一般。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摇头道:"不可能……她不会死……"
宋杳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缓声道:"不久前,她被人下毒,死在了京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萧默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谁下的毒?"
宋杳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你撒谎!"萧默一把掐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疯狂的执念,"你既然认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宋杳任由他摇晃,眼神却冷了下来:"萧默,你冷静点。"
"冷静?"他冷笑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告诉我瑜儿死了,却让我冷静?"
宋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她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从袖中取出一枚褪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早己褪色的海棠。
萧默的手突然僵住,颤抖着接过香囊,指腹过那粗糙的针脚——那是林瑜亲手绣的,他曾亲眼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制。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宋杳看着他,轻声道:"她说……让你好好活着。"
萧默猛地闭上眼,指节攥得发白,良久,才哑声道:"她葬在哪?"
"那破庙外,海棠树下。"
夜风骤起,吹散了他的呼吸。萧默缓缓睁开眼,眼底翻涌着刻骨的恨意:"我会查清楚是谁害了她。"
宋杳看着他,轻声道:"如果查到了,你会怎么做?"
萧默抬眸,眼神冷得骇人:"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宋杳静静凝视着他,良久,才低声道:"她不希望你这么做。"
宋杳看着萧默颤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褪色的香囊,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夜风拂过她的发梢,也带走了她唇边一丝苦涩的笑意。
"萧默..."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比风还轻,"别太难过了。"
萧默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的痛楚几乎要将她灼伤:"你懂什么?"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宋杳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她当然知道。
"我知道。"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汹涌的情绪,"她...很爱你。"
萧默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告诉我更多关于她的事!她最后...痛苦吗?"
宋杳的喉咙发紧,"不痛苦。"她听见自己说,"她走得很安详。"
萧默的指尖深深陷入她的皮肉,却又突然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仰头望着惨白的月亮,喉结剧烈滚动:"我本该护着她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如今被自己亲手推入痛苦的深渊。这样也好,等毒发身亡时,他只会当她是宋杳,不会知道她就是那个失约的林瑜。
宋杳的指尖轻轻搭在萧默的腕间,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脉象。月光下,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几道旧伤疤,那是多年征战时留下的。她下意识用拇指了一下,又猛地收回手。
"毒己经解了。"她站起身,红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但伤口还需要静养几日。"
萧默抬头看她,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痛楚:"你为何要帮我?"
宋杳系紧腰间束带,将染血的袖口往里折了折:"就当是...替林瑜照顾你。"
这个回答让萧默的眼神骤然一暗。他撑着树干站起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白玉,"这个给你。"
月光下,玉佩上泛着柔和的光。宋杳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是..."
萧默的声音低沉,"若你遇到危险,拿着它去城南的'醉仙楼',掌柜会帮你。"
宋杳死死咬住舌尖才没让眼泪落下。她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却烫得她心口发疼:"好。"
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猛然回神:"我该走了。"她后退两步,"太子那边若是起疑..."
"宋杳。"萧默突然叫住她,"你与太子..."
"这不关你的事。"她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之举,不过是受人之托。"
萧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保重。"
宋杳转身跃上逐月,再不敢回头。夜风卷着沙尘迷了她的眼,也带走了她终于决堤的泪水。手中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就像那段永远无法相认的过往。
当她策马奔至营地时,果然看见柳如萱的贴身婢女在墙角张望。宋杳抹去脸上泪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姑娘这是去哪了?"婢女假意关切,"太子殿下派人寻了您好几回..."
宋杳轻笑一声,:"回去告诉姐姐,我没事。"说罢,朝着太子营帐走去。
宋杳刚掀开帐帘,便察觉到异样的气息。烛火未燃,却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静立在阴影处,月光透过帐布缝隙,在那人鎏金腰带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殿...殿下?"她指尖一颤,刚解开的猩红外衫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被血浸透的素白中衣。
赵景琰从暗处踱出,玄色锦靴踏在羊毛毡上无声无息。他目光落在她胸前那片刺目的鲜红上,眸色骤然转深。
"怎么弄的?"
宋杳下意识去拢衣襟,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赵景琰的掌心滚烫,烫得她心尖一颤。
"学骑马...摔了一跤。"她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摔了一跤?"赵景琰冷笑,指尖突然抚上她渗血的伤口。宋杳疼得吸气,却不敢躲闪。"逐月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三岁就能在悬崖边疾驰如履平地。"他手上力道加重,"你告诉孤,它能让你摔成这样?"
血腥味在帐内弥漫。宋杳咬住唇,感觉到温热的血正顺着肌肤往下淌。赵景琰忽然松开她,转身取来金疮药,动作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急躁。
"脱了。"
宋杳僵在原地。月光下,赵景琰修长的手指正挑开药瓶上的红绸,这个动作莫名让她想起萧默解开香囊系带的模样。
"需要孤亲自动手?"太子抬眸,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衣衫窸窣落地时,她故意踉跄一下,跌进赵景琰怀里。
"殿下..."她仰起脸,眼中泛起水光,"疼..."
赵景琰的手顿了顿。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宋杳疼得攥紧了他的衣袖。
"现在知道喊疼了?"赵景琰捏住她下巴,拇指擦过她咬出血的唇瓣,"下次再敢撒谎..."话音未落,他突然低头,在她渗血的伤口上狠狠一吮。
宋杳惊喘一声,指尖深深掐入他臂膀。赵景琰抬头时,唇上沾着她的血,在月光下妖冶如鬼魅。
"记住这个疼。"他声音低哑,"孤最恨被人欺骗。"
而此刻另一边
萧默捂着渗血的伤口踉跄闯入帐内时,赵景承正在把玩一枚黑玉棋子。烛火映着他上挑的狐狸眼,在眼尾拖出一道阴鸷的影。
"王爷..."萧默单膝跪地,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波斯地毯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赵景承慢条斯理地将棋子按在棋盘天元位:"太子哥哥也太沉不住气了。"他忽然轻笑,"就这么想将本王置之死地吗?"
"我受伤时被太子侍妾所救。"萧默抬头,"她擅长用毒,或许,她可以为我们所用..."
"宋杳?"赵景承指尖一顿,棋子"嗒"地一声脆响。他忽然倾身向前,鎏金发带垂下的流苏扫过萧默染血的手背,"有意思。那个在太子怀里娇滴滴的美人儿,居然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帐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叫。赵景承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立即有黑衣人捧着鎏金药箱跪着进来。
"不过..."他亲自拧开青瓷药瓶,药粉洒在萧默伤口时激起一片血沫,"本王也不是全无准备,既然太子哥哥非要扣这么一顶帽子给我,那咱们就把罪名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