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视网膜被数据洪流冲刷成惨白。当他重新聚焦视线时，《刀剑神域》起始之镇的钟楼正发出刺耳鸣响，青铜齿轮咬合的节奏像极了心电图机的警报声。霓虹广告牌悬浮在空中，播放着"NERvGear头盔半价促销"的全息广告——画面里的玩家突然瞳孔爆裂，鲜血溅在镜头上。
"新手礼包。"
陆离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沈砚猛然转身，一柄血色长剑擦着他耳际飞过，剑柄缠绕的神经导管还在抽搐。剑刃钉入石墙的瞬间，墙皮剥落露出生物电路板的内层，蓝紫色血管状线路正输送着不明液体。
"你的初始武器。"黑衣少年坐在锈蚀齿轮上，机械义眼扫描沈砚的锁骨芯片，"顺便提醒，疼痛同步率是300%——"
他突然跃下齿轮，金属靴底碾碎一只路过的电子萤火虫，"——也就是说，断根手指的痛感，抵得上现实中的三次分娩。"
钟楼突然震颤。沈砚扶住栏杆向下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街道上的NPC商贩正在融化。卖花少女的皮肤像蜡油般滴落，露出下方机械狼的猩红电子眼；铁匠铺老板的头颅裂成三瓣，颚骨弹出合金锯齿；就连嬉闹的孩童，西肢也反向折断成蜘蛛步足。
"第一课。"陆离舔了舔虚拟草莓糖，糖纸在舌尖分解成0和1的数字流，"在系统里，童话都是器官买卖广告。"
第一匹机械狼扑来时，沈砚的血剑自动出鞘。剑锋划过狼腹的刹那，他听到现实世界某处手术室传来惨叫。视网膜弹出提示：【玩家"小红帽"己注销，对应现实个体山田裕子（32岁）确认死亡。】
"住手！"沈砚的怒吼触发禁制，咽喉浮现红色网格。第二匹机械狼趁机咬住他的小腿，利齿间弹出的注射器刺入跟腱。剧痛如液态氮灌入血管，他的死亡纹身亮起幽蓝的"1/3"。
陆离的笑声混着金属摩擦音："真温柔啊，可惜......"他突然闪现到沈砚背后，机械手指划过渗血的锁骨，"你的眼泪会害死更多人。"
第三匹机械狼从钟楼阴影窜出。沈砚的血剑贯穿它眼眶时，飞溅的机油突然凝固成镜面——
镜中映出沈璃的脸。十五岁的她蜷缩在球形实验舱里，正用指甲在舱壁刻机械蝴蝶。血珠顺着她手腕滴落，在金属地面汇成一行小字：哥哥，系统在说谎。
"分神会丧命哦。"
陆离的叹息还未消散，机械狼的尾针己刺入沈砚后心。他的视野瞬间被血色覆盖，视网膜弹出双重警告：【现实躯体出现心室颤动】【死亡纹身（2/3）激活】。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听到此起彼伏的嚎叫——不是来自机械狼，而是那些被改造成怪物的NPC。
"这就到极限了？"陆离扯开他的衣领，指尖着发光的纹身，"当三盏灯全亮时......"他突然掐住沈砚的喉咙按向钟楼边缘，"你猜你妹妹还剩多少人体组织？"
疾风掀起沈砚的额发。在三百米高空，他看见最惊悚的画面：整座起始之镇正在坍缩成《我的世界》的像素块，而每个方块内部都囚禁着玩家生前的记忆碎片。卖花少女的方块里是她女儿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场景，铁匠铺老板的方块里是地下钱庄的暴力讨债录像。
最刺眼的是属于"小红帽"的方块——山田裕子正在给病危女儿读《格林童话》，而小女孩的输液管连接着沈砚锁骨处的芯片。
"放......手......"沈砚从齿缝挤出嘶吼。陆离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噪点，掐住他喉咙的手指松动0.3秒。
就是这瞬间，沈砚的血剑贯穿自己腹部。双重痛觉让机械狼群集体死机，他在下坠中抓住钟楼齿轮，瞥见陆离的袖口内侧——那里用荧光涂料画着一只机械蝴蝶，翅膀上写着沈璃的笔迹：不要相信他。
当沈砚重重摔在广场喷泉边时，数据雨倾盆而下。他的血剑插在机械狼王头顶，剑柄神经导管突然逆向输送数据流。视网膜弹出新提示：【获得玩家"小红帽"记忆碎片×1】【疼痛同步率突破500%】。
陆离蹲在狼王尸体旁，用指尖蘸取黑血在沈砚额头画叉："恭喜毕业。"他的机械义眼倒映着坍塌的钟楼，"下次课程在《进击的巨人》副本，记得给你妹妹准备......"
他忽然凑近沈砚耳边轻语："......葬礼礼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