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孕吐
秋分后的雨带着刺骨寒意,芙蓉跪在洗手间瓷砖上,手指抠进马桶边缘。胃里翻涌的酸水混着血腥味,她盯着垃圾桶里的验孕棒——两道鲜红的杠,比前世深了许多。镜子里的脸苍白如纸,鬓角却沁着薄汗,像极了三年前得知母亲死讯时的模样。
“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她慌忙将验孕棒塞进内衣抽屉。沈幕晨倚在门框上,指间夹着她常用的薄荷精油,深灰睡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淤青。“听陆沉说,孕妇闻这个能缓解恶心。”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仿佛刚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芙蓉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抚过小腹——那里还平坦如昔,却藏着两个微小的生命。前世这个时候,她正忙着替沈幕晨处理商业陷阱,首到车祸时胎儿流产,才知道自己曾是双胎母亲。此刻掌心的温度突然灼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飘在云端:“老公昨晚又去见林晚了?”
男人的身体瞬间绷紧,精油瓶在掌心滚出一道弧线,“咔嗒”撞上瓷砖。芙蓉余光瞥见他后颈泛起的红痕,与林晚今早发的朋友圈背景——那截戴着蝴蝶纹身贴的锁骨,完美重合。
消失的三百万转账
早饭后的书房弥漫着冷咖啡的苦涩。芙蓉盯着电脑屏幕,朱雀发来的加密邮件在视网膜上投下青灰阴影:2022年7月15日,林建国(林晚父亲)账户收到霍氏财团旗下“明远贸易”转账300万元,附言“医疗合作”。同日,沈明修(沈幕晨父亲)主治医生陈立飞往巴西,再未入境。
鼠标箭头悬在“陈立”的名字上,她想起沈父死亡报告上那个潦草的签名——笔迹与林晚伪造的“慰问信”如出一辙。前世她曾在沈幕晨书房见过陈立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小女孩戴着粉色蝴蝶发卡,与林晚高中相册里的少女一模一样。
“需要我派人去巴西?”朱雀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另外,陆沉今早去了霍氏旗下的仁爱医院,停留时长47分钟。”芙蓉咬碎笔尖,墨汁染黑下唇——仁爱医院,正是沈父咽气的地方,也是林晚父亲“意外”坠楼的案发地。
胃药与蝴蝶纹身
抽屉深处的铝制药盒泛着冷光,芙蓉捏起那颗粉色药片对着阳光观察。药片边缘的锯齿状刻痕与霍氏实验室流出的“神经阻断剂”完全吻合,而药盒底部的生产批号,竟与母亲车祸前服用的安眠药一致。
“当年你母亲的精神科医生,是霍家的人。”沈幕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男人的手掌按在她后腰,像捧着易碎的瓷器,“他们给她注射了致幻剂,才会在高速路上突然打开车门。”
芙蓉浑身僵硬,闻到他领带上残留的玫瑰香水味——那是林晚新换的“夜蝶”系列,前调是焚烧的玫瑰,中调混着松脂与硝烟。她想起昨夜在他西装内袋摸到的注射器,针管里残留的淡金色液体,与监控里林晚注入母亲保温杯的东西别无二致。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的蝴蝶纹身。沈幕晨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胸口,那里有颗子弹擦过的旧伤,形状恰似展翅的蝴蝶:“因为你这里,有他们最害怕的东西。”
超声波照片的秘密
私立医院的B超室飘着消毒水与薰衣草香。芙蓉躺在床上,盯着显示屏上两个模糊的光斑,像两颗坠入深海的星星。医生指着屏幕右下角:“双胞胎的心跳很有力,不过……”她顿了顿,“其中一个胎儿的位置靠近子宫动脉,需要密切观察。”
沈幕晨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脚踝,力度大得让她皱眉。男人盯着屏幕,喉结滚动:“会有危险吗?”医生调出三维影像,两个小人儿隔着羊膜囊轻轻触碰,像在交换秘密:“孕中期可能会有胎盘前置的风险,建议提前住院安胎。”
离开医院时,秋雨转急。芙蓉坐在副驾,看着沈幕晨冒雨将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浸在冷雨里。后视镜里,他的指尖反复方向盘上的蝴蝶挂饰——那是林晚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被他用医用胶带缠了三圈。
“去老宅。”她突然开口,手包深处的翡翠吊坠贴着皮肤发烫。沈幕晨踩下刹车,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空白,映出他眼底的挣扎:“那里不安全,霍家的眼线……”
“我要去看沈伯父的遗物。”芙蓉按住他握档杆的手,触到掌心新结的茧——那是握枪太久的痕迹,“林建国转账那天,他的病房里有第三个人,对吗?”
火灾幸存者的日记
沈家老宅的阁楼积着薄灰,胡桃木衣柜里挂着沈父的旧风衣,樟脑丸气味中混着若有若无的硝烟。芙蓉在风衣内衬摸到一本烧剩的日记,炭化的纸页上,钢笔字断断续续:
2005.7.15
霍明远(霍老爷子)今晚约我在仓库见面,说要谈“新航线”的事。他知道我是秦老的人了,林建国那个叛徒把一切都招了。
晚九点,仓库突然起火,汽油味从通风管道灌进来。我看见霍明远的女儿霍清如抱着汽油桶,她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和秦夫人的一模一样。
消防栓里没有水,我把逃生通道让给秦夫人和岚岚(芙蓉),自己反锁了铁门。如果我死了,幕晨必须继承我的使命——保护秦氏继承人,无论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霍清如?”芙蓉的声音发颤,日记最后一页粘着半张照片,穿旗袍的女人侧身而立,耳垂上的翡翠耳坠与她的吊坠是成套的。沈幕晨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她是霍明远的私生女,也是你母亲的双胞胎妹妹。”
窗外惊雷炸响,芙蓉转身时撞翻了衣柜,底层的铁盒滚落,里面装满了她从小到大的照片——12岁在巴黎参加钢琴比赛、18岁拿到医学博士学位、甚至三年前在慈善晚宴上被杀手瞄准的瞬间。每张照片背面都有批注,最新的一张写着:她今天摸了摸小腹,会不会是有了?
雨夜的枪声
傍晚的雨势愈发凶猛,芙蓉站在老宅门口,看着沈幕晨在庭院里销毁文件。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蝴蝶纹身被火焰镀上金边,像即将振翅的困兽。她摸向手袋里的验孕棒,突然听见围墙外传来狙击枪上膛的声音。
“趴下!”沈幕晨扑过来的瞬间,子弹擦着她耳际飞过,击碎了门框上的蝴蝶浮雕。他压着她滚进花丛,后腰渗出的血浸透了衬衫:“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芙蓉摸到他西装内袋的手枪,保险栓己经打开,弹匣里只剩三颗子弹。
“为什么不用消音器?”她贴着他耳边问,指尖划过他后颈的蝴蝶纹身,那里有块淡色的疤痕,形状像烧伤。沈幕晨咬住她耳垂,声音混着雨水与血味:“因为要让霍明远知道,我带着他女儿的种,随时能让霍家断子绝孙。”
远处传来警笛声,芙蓉趁机掏出手机,将沈父日记的照片发给朱雀。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自己与沈幕晨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困在蛛网里的蝴蝶。验孕棒从手袋滑出,落在他掌心,男人盯着那两道红杠,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解脱与疯狂:“这下好了,我们的孩子,会是霍家最害怕的人质。”
凌晨西点的决定
回到别墅时己近凌晨,芙蓉在浴室镜子前解开衬衫,小腹上有道淡色的旧疤——那是前世车祸留下的,此刻却被新生的妊娠纹覆盖。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听见沈幕晨在客厅打电话:“对,是双胎,你确定霍明远会为了血脉让步?”
“其实不用拿孩子做赌注。”她裹着浴巾走出来,沈幕晨慌忙挂断电话,指腹还沾着医用酒精。男人看着她小腹的旧疤,喉结滚动:“我不能再失去你,像失去父亲那样。”芙蓉吻去他眉间的褶皱,尝到咸涩的雨水:“这次,我们一起赌,用霍家最怕的东西——光,和火。”
床头柜上的超声波照片被风吹起,两个小人儿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芙蓉将照片塞进沈幕晨掌心,指尖划过他掌纹:“给他们起个名字吧,哥哥叫沉舟,妹妹叫浮月,好不好?”男人低头吻她小腹,胡茬蹭过皮肤:“沉舟侧畔千帆过,浮月摇江万里明。很好,就像我们的未来。”
窗外,暴雨渐歇,第一颗晨星刺破云层。芙蓉靠在沈幕晨怀里,听着他心跳的节奏,与胎儿的胎动渐渐重合。她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两个小生命的到来,既是威胁,也是希望,更是照亮霍家黑暗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