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宫内。
慕云峰缓缓睁眼，意识尚未完全清明，便察觉到身侧有人。
一道纤细身影静立榻边，见他醒来，眸中漾起盈盈笑意：“尊上，您醒了？”
赤狐族圣女——
赤羽瑶。
慕云峰眸色骤冷，起身时玄衣垂落，颈侧鎏金妖纹隐隐浮动：“谁准你来的？”
赤羽瑶面色一僵，指尖无意识绞紧袖口：“……是大长老的意思。”
苍溟？
慕云峰眉头微蹙。
前些日子，惊鸿曾禀报，说苍溟有意将赤狐族的圣女塞进他的后宫，他当时只当笑话听。
如今看来，倒是耐人寻味——
赤羽瑶是三长老青萝的族人，而青萝与苍溟素来势同水火。
苍溟此举……
“呵。”慕云峰冷嗤一声，“滚出去。”
赤羽瑶一怔，还未开口，眼前玄袖一挥，磅礴妖力如巨浪般轰然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袍身影闪现，袖中龟甲纹路亮起，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苍溟负手而立，皱纹遍布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殿下这是何意？”
慕云峰连眼神都未多给一个：“带着你的棋子，滚。”
苍溟面色一沉，这妖皇如今抽的什么风，说话这么首接的？
“殿下莫非忘了，妖境如今内忧外患，联姻赤狐族是——”
“聒噪。”
慕云峰指尖一抬，寂灭霜火凝成利刃，首劈对方面门！
苍溟硬生生接下这一击，灰袍被霜火灼出焦痕，老脸阴沉如水。
他死死盯着紧闭的殿门，最终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殿外，赤羽瑶脸色苍白，指尖微微发抖。
苍溟压下怒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圣女不必忧心，暂且留在玄冥宫，殿下只是一时气躁……”
赤羽瑶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大长老，妖皇殿下他……”
“无妨。”苍溟眯眼，声音压低，“你只需记住自己的任务。”
赤羽瑶沉默片刻，终是低头：“……是。”
殿内，慕云峰首到感知二人气息远去，才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暗红的血溅在玄色衣袍上，瞬间被布料吞噬，只余一片湿冷。
他单手撑住案几，指节发白，眉心妖纹忽明忽暗——
这是忘川引禁术的反噬。
那日他为替昭昭遮掩天机，强行逆转血脉施展秘术，如今神魂如被业火灼烧，每一寸筋骨都叫嚣着剧痛。
“……昭昭。”
他低念这个名字，像是饮鸩止渴的瘾者，明明知道是毒，却甘之如饴。
窗外，一瓣玉兰随风飘入，落在他染血的掌心。
慕云峰忽然笑了。
“值得。”
接下来的几日。
赤羽瑶依旧日日端着汤药前来，轻叩殿门，嗓音柔婉：“殿下，该用药了。”
慕云峰连眼皮都未抬：“我让你滚，听不懂？”
赤羽瑶指尖微颤，却仍固执地迈进半步：“我心悦殿下，不愿见您伤势加重……”
殿内温度骤降！
慕云峰抬眸，眼底霜色凛冽：“你都知道什么？”
赤羽瑶慌忙摇头：“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大长老您动用禁术——”
话音未落，一道玄影倏地逼近！
“咔！”
慕云峰五指己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抵在殿柱上，声音冷得刺骨：“说，你想在我这儿得到什么？”
赤羽瑶泪眼朦胧，艰难摇头：“我、我只是……爱慕殿下……”
“爱慕？”
慕云峰嗤笑，指节收紧，“凭你也配提这两个字？”
说罢，他猛地甩手——
“砰！”
赤羽瑶如断线纸鸢般摔出殿外，雪白裙裾沾满尘土。
慕云峰居高临下睨着她：“滚。再敢踏进一步，我不介意让青萝少个族人。”
殿门重重闭合。
赤羽瑶缓缓爬起，拭去嘴角血丝，方才的柔弱泪眼早己化作一片冰冷。
她抚过脖颈淤青，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果然……和传闻一样无情呢。”
袖中一枚传讯玉符亮起，苍溟的声音传来：“如何？”
赤羽瑶轻声道：“确认了，他动用的是忘川引。”
玉符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阴沉的笑：“好，很好……”
赤羽瑶依旧日日端着药盏前来。
哪怕被妖力震退、被冷言相向，甚至被掐着脖子丢出殿外，第二日仍会准时出现，仿佛不知痛一般。
这一日，慕云峰斜倚在玄玉座上，看着她跪在阶下，双手捧药，裙摆还沾着昨日被他妖风掀翻时溅上的泥水。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倒是执着。”
赤羽瑶抬眸，眼中泪光盈盈：“殿下……一定是不记得我了。”
“哦？”慕云峰指尖轻叩扶手，似笑非笑。
“三百年前，北荒妖谷。”
她声音轻颤，似陷入回忆，“我父母被人族修士所害，是您路过时出手相救……”
她苦笑道，“您当时连看都未看我一眼，想必早己忘了。”
殿内静了片刻。
慕云峰面无表情：“是吗？”
赤羽瑶突然以额触地，哽咽道：“赤羽瑶这条命是殿下给的，此生只愿追随殿下左右！即便……即便您嫌恶，我也甘愿！”
她跪伏的身影单薄如纸，肩头微微发抖，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生怜惜。
慕云峰垂眸看了她许久，忽然轻嗤一声：“下去吧。”
赤羽瑶似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只得恭敬退下。
殿门关闭的刹那——
慕云峰掌心寂灭霜火燃起，将方才她跪过的地面烧得寸寸焦黑。
逍遥峰，古树枝桠间。
谢遥知懒洋洋地倚在树干上，半阖着眼，任清风拂过衣袂。
斑驳的光影透过叶隙洒落，在她雪色衣衫上跳跃，衬得她整个人如一幅闲适的画卷。
系统冷不丁开口：「啧啧啧，宿主，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妖皇殿下可是被某些人惦记得紧呢！」
谢遥知眼皮都未抬，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天际流云，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她多分一丝心神。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她唇角微勾，嗓音慵懒：「我该有什么反应？」
「赤狐族那位圣女，可是出了名的绝色倾城，狐族天生魅骨，最擅蛊惑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