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床榻间。
慕云峰的指尖轻轻着慕云峰腕间的锁月环，冰晶内流转的星辉映得他眸色深深。
“昭昭……”
他低头在她耳畔轻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场美梦，“可愿随我回故乡看看？”
怀中的少女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发丝间淡淡的幽香让少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这份难得的温存。
再次蹲在房梁上的惊鸿痛苦地捂住眼睛：
完了完了，妖皇殿下这副模样要是让长老们看见……
慕云峰垂眸凝视着慕云峰恬静的睡颜，心头涌起万千思绪。
他想起初遇时少女狡黠的笑靥，想起秘境中她毫不犹豫伸来的手，更想起方才那句“陪我睡”时自己几乎停滞的心跳。
她……
究竟知不知道。
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一个妖族身边意味着什么？
锁月环突然泛起微光，映得少女手腕如玉生辉。
慕云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至宝在认主的征兆。
「叮！慕云峰好感度+15%，当前55%」
睡梦中的谢遥知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少年心头一软。
“真是……”
他低笑一声，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若蝶翼的吻，“我的昭昭。”
月光偏移，照亮了床榻一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妖纹玉佩——
是慕云峰方才情动时不小心现出的本命信物。
惊鸿在暗处倒吸一口凉气，却见自家殿下只是轻轻一挥袖，将那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物件收入怀中。
“睡吧。”
慕云峰将人又搂紧了几分，在她发顶轻声呢喃，“等你醒来……我带你去摘星。”
*
忘尘峰顶，霜雪漫天。
顾无尘的剑势骤然凝滞，斩尘剑在月色下发出凄厉的嗡鸣。
他怔怔望着天边那轮孤月，眉心血纹如灼烧般刺痛——
那轮明月里，竟倒映着一处的灯火。
“荒唐……”
他抬手欲触，指尖却穿透了虚空中浮现的幻影。
少女眼尾那粒小痣在月光下鲜艳欲滴，恍若昨日才见过。
“铮——！”
斩尘剑突然暴起清光，将幻象劈得粉碎。
顾无尘踉跄后退，一口心头血溅在雪地上，绽开数点红梅。
单膝跪地时，满园梨花簌簌而落。
他恍惚又回到那个明月夜——
赤足踏碎琼瑶的少女，雪色裙摆扫过他染血的指尖。
“……昭昭？”
他无意识唤出声，回应他的却只有穿林而过的寒风。
抬手接住一瓣飘落的梨花，那冰凉触感让他蓦地清醒。
千年道行，竟被一场幻梦乱了心神
顾无尘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自嘲。
雪白的衣袂铺展在落花上，襟前血迹渐渐晕开，像极了她曾簪过的那枝红梅。
斩尘剑静静躺在主人手边，剑身上“太上忘情”西字道纹正在寸寸龟裂。
顾无尘凝视着剑刃里自己陌生的倒影——
那个眼底藏着欲念的修士，哪里还是什么无情道至尊？
夜风卷起满地梨花瓣，有几片沾在他染血的唇上。
顾无尘突然想起浴池里，少女俯身时那抹近在咫尺的嫣红。
“心魔……”
他抹去唇边血迹，却抹不去心头愈发清晰的妄念。
“好一个……心魔。”
……
夜色渐沉，烛火将尽。
慕云峰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少女，眼底流转着妖异的金芒。
他指尖轻轻描摹着谢遥知的眉眼，仿佛要将这副容颜刻进骨血里。
惊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阴影处，单膝跪地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主子，您身上的气息……”
“用了忘川引。”
慕云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手指却温柔地将少女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惊鸿瞳孔骤缩，声音都变了调：“那可是会反噬元神的禁术！您……”
“嘘——”
少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眸光倏地转冷，“别吵醒她。”
惊鸿急得额角青筋暴起，却不敢违逆，只能压低声音。
“至少让属下为您疗……”
“退下。”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惊鸿如坠冰窟。
他最后看了眼主子苍白如纸的唇色，咬牙消失在夜色中。
晨光微熹时，羡辰哼着小调晃到徒弟门前，正巧与匆匆赶来的谢难得撞个正着。
“稀奇啊，”羡辰用折扇挑起大弟子的下巴，“咱们逍遥峰的头号懒虫，今日怎么……”
谢难得拍开扇子，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中食盒：“给小师妹送早膳，顺道载她去上课。”
师徒二人正斗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玄衣少年长身玉立。
“早。”
慕云峰淡定地整了整衣襟，仿佛清晨从谢遥知闺房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羡辰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你……你怎么……”
“来接昭昭上课。”
慕云峰侧身让出通路，床榻上的谢遥知正揉着眼睛坐起身，腕间锁月环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谢难得手中的食盒“哐当”落地，指着窗外颤声道：“那是……公输长老的九霄飞鸢？”
只见窗外悬停着一架鎏金溢彩的机关飞鸢，鸢首镶嵌的留影珠正清晰映出公输墨跳脚的身影。
“臭小子！把老夫的宝贝还来！”
慕云峰面不改色地抱起尚在迷糊的谢遥知，轻巧地跃上飞鸢：“借来用用。”
说着还顺手捞起地上的食盒，“多谢师兄的早膳。”
羡辰望着绝尘而去的飞鸢，突然笑出声：“有意思。”
他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大弟子，“难得啊，咱们小师妹这是捡了只了不得的‘野猫’呢。”
谢难得盯着天际消失的金光，喃喃道：“那……好像是我的小师妹吧？”
“嘘——”
羡辰捡起折扇，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看破不说破。”
谢难得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手中的剑鞘"咔"地一声被捏出裂痕。
他死死盯着远去的飞鸢，仿佛要用目光在那玄衣少年背上烧出两个窟窿。
“师尊，”
他咬牙切齿道，“咱们逍遥峰什么时候成了菜园子，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拱白菜了？”
羡辰“噗”地笑出声，折扇掩住上扬的嘴角：“难得啊，你这比喻……”
“那小子来历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