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谢遥知,突然注意到她剑尖萦绕的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道韵。
那是……
天衍道体的气息?!
谢遥知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手中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还打吗?”
语气轻松得像是闲话家常。
幽冥魔君怒极反笑:“狂妄!”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那血雾在空中化作无数血色符文,瞬间结成一座遮天蔽日的“九幽炼狱大阵”——
这是连化神修士都忌惮的禁忌之术。
阵中鬼哭狼嚎,无数骨手从地底探出,想要将谢遥知拖入九幽。
亲传小队众人脸色惨白,这等威势,己经远超他们的认知范畴。
谢遥知却只是轻叹一声:“花里胡哨。”
她突然闭上眼睛,月昭剑悬于身前,剑身泛起莹莹清光。
下一刻,她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剑柄之上——
“破。”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仿佛蕴含天地至理。
月昭剑骤然绽放出耀眼光华,如一轮明月升起,所过之处,血符崩碎,骨手消融,整座大阵竟如冰雪遇阳般迅速瓦解。
幽冥魔君“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满脸难以置信。
他修炼千年的禁忌大阵,就这么被……一剑破了?
谢遥知重新握住月昭剑,剑尖斜指地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化神魔君,就这点本事?”
这一刻,幽冥魔君终于意识到。
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幽冥魔君眼中血色暴涨,周身魔气骤然沸腾,整片天地仿佛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小丫头,本君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化神之威!”
他猛地张开双臂,九道漆黑如墨的魔链从虚空中激射而出,每一道都缠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冤魂哀嚎。
这是他的本命神通“九幽锁魂链”,曾生生炼化过三位化神修士的元神!
“昭昭小心!”
萧定岳嘶吼着想要冲上前,却被恐怖的魔威压得动弹不得。
魔链如毒蛇般瞬间缠绕上谢遥知的手脚,其中一道更是首接贯穿了她的肩膀!
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裙,少女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哈哈哈!不过如此!”
幽冥魔君仰天大笑,魔链上的冤魂发出刺耳的尖啸。
“本君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原来——”
“是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幽冥魔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恐地发现,被魔链贯穿的“谢遥知”竟如泡影般消散了!
真正的谢遥知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后三尺之处,月昭剑的剑尖轻轻抵在他的后心。
少女嘴角还带着血迹,眼中却是一片令人胆寒的平静。
“你……什么时候?……”
幽冥魔君浑身僵硬,他竟完全没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谢遥知轻轻擦去唇边血迹,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化神魔君,就这点眼力?”
这一刻,所有亲传弟子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那个染血的白色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九天之上的剑仙临尘——
以金丹之躯,戏化神于股掌之间!
谢遥知眸光一冷,月昭剑骤然爆发出刺目寒光。
剑锋未至,凌厉的剑气己经将幽冥魔君的护体魔气撕开一道口子。
“该死!”
幽冥魔君仓促间捏碎一枚血遁符,身形瞬间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只余下一声怨毒的嘶吼在空气中回荡:“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赢了!”百里策激动地跳起来,却牵动伤势咳出一口血。
然而众人还未来得及欢呼,就看见那道白衣身影突然晃了晃——
“昭昭?!”
谢遥知手中的月昭剑“当啷”一声落地,整个人如折翼的白鹤般向前栽倒。
萧定岳不顾重伤扑过去,堪堪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却骇然发现她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怎么会这样……”
崔令仪颤抖着手指搭上谢遥知的脉搏,脸色瞬间惨白,“她……”
叶浮霜急忙翻出所有珍藏的丹药,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药瓶:“快……快给她服下回灵丹……”
卫兆明一拳砸在地上,眼眶通红:“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陆闻莺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谢遥知染血的衣襟上。
那个在魔君面前谈笑风生的少女,此刻苍白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系统……」
谢遥知在意识模糊间轻声呢喃,「这次……玩脱了……」
系统罕见地没有调侃,只是沉默地启动了紧急修复程序。
月光下,少女腕间的玉镯悄然亮起微光。
月光如霜,洒在谢遥知苍白的脸上,将她长睫投下的阴影映得格外清晰。
萧定岳抱着她的手臂不住颤抖,指尖触及她冰凉的脸颊时,一滴温热的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她眉心。
“昭昭……?”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尾音却己经支离破碎。
没有回应。
少女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那双总是含着懒散笑意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修仙之人怎会睡得如此死寂?
“昭昭!!”
萧定岳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他发疯似的去探她的鼻息,却只感受到微弱的、随时会断的气流。
崔令仪踉跄着跪倒在旁,素来端庄的首席弟子此刻发髻散乱,颤抖的手指一遍遍结着回春诀,灵力不要钱似的往谢遥知体内输送。
“醒醒……求你醒醒……”
卫兆明这个平日话最多的少年,此刻却像被掐住了喉咙。
只是红着眼眶拼命往谢遥知嘴里塞丹药,可那些千金难求的灵药却从她唇角滚落——
她己经咽不下去了。
“怎么会……”陆闻莺瘫坐在地,青鸾虚影在她身后哀鸣盘旋,“方才明明还……”
叶浮霜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大得嘴角渗血:“都怪我……要是我的医术再好些……”
百里策和贺关山像两只受伤的幼兽般蜷缩在旁边。
平日里最闹腾的两个人此刻安静得可怕,只是死死盯着谢遥知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