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顾朗有些不自在,找个借口离开了。
顾枫没有回应,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血信。
他当时找不到纸笔,便用了自己的血,这白布也是从柳轻云的寝衣上撕下来的,柳轻云的寝衣被他毁了大半,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一块好的,他记得好像是后背的部分......
“在下顾枫,事出有因,冒犯佳人,悔之无及,吾愿负责,特留此玉佩于姑娘,日后姑娘可凭此物去京城摄政王府寻吾,千刀万剐皆随姑娘意。”
他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写,他就应该写让柳轻云在家等着,等着他八抬大轿去迎她,这样她便不会遇到顾朗,也没有拒绝他的机会。
顾枫将白布揉成一团,狠狠揉捏,但是这是布匹,不是纸张,并没有随着顾枫的力道而毁坏。
顾朗来到院子里透口气,便看到柳轻云蹲在一棵树下哭,可怜的紧,“我让你去准备补血的膳食呢,躲在这里哭算怎么回事?”
柳轻云抬眼,看着顾朗,抹了一把眼泪,毫无精神的回复:“不得要时间吗?说要,店家难道就能立马给你吗?”
顾朗:“那你躲这里哭,莫不是因为我交代你的事没做好,羞愧的不行,没脸见我才哭?”
柳轻云顿时气恼,“你的脸呢,我岂会因为你哭?你死了我都不会哭。”
柳轻云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其他人都走到了顾枫的前头,她还都哭上了一鼻子,尤其是尔绒与蓉姐姐走的时候,哭了好几日。
但是她好像确实没有因为顾朗死而哭过,因为顾朗走在了顾枫的后头,顾枫走后,她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了,什么都不在乎了,记性也不太好了,不认人,那些个小辈,她好像没记住几个,只是一味的数着日子,记着寿诞。
对,顾枫走后,她每日做的事就是数着日子盼望着过寿诞,每到寿诞,又长一岁,她便开心的不得了。
小辈们说:“奇了怪了,老祖宗就和小孩儿似的,盼望着过寿诞,吃好吃的呢,如今我们倒是没了小时候的简单了,我是越来越怕过生辰了,这皱纹呐,真是长了一条又一条。”
是谁说的呢?她倒是记不真切了。
只是没多久,便有人来禀告说是军威大都护薨了,她还想了好久,军威大都护是谁啊?怎么死一个都护还来报给她了,还是在她的寿诞之上,真真是没有规矩。
但是她没有管,表示知道后又开开心心的过寿诞了。
到了晚间,热闹过后,一个人时,她才想起来,军威大都护就是顾朗啊,她就说顾朗那个爱热闹的人,怎么会不来参加她的寿诞,原来是死了,她还以为尔绒走后,他就不爱热闹了呢,真是吓一跳,这人一辈子的性格,哪能说改就改了,她原谅他不来参加她的寿诞了。
第二日她便早早的起来去祭拜顾朗,她是真没有哭,看着顾朗的小辈都有哭到晕厥的,她只觉烦闹,便没有多待,草草的上了香便要离开。
只是当时离开之际,她差点被一个老妇人撞倒,还是身边的人护了她一下,她这才没摔倒,也是因为这个插曲,她才驻足看了一会儿。
只见那老妇人进门就趴在棺材上哭,撕心裂肺,引得她也想哭,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才匆匆离去。
后来她才知道,为顾朗哭丧的老妇人是京城有名的妓院里的老鸨,也不知顾朗什么时候和她勾搭上了。
顾朗年轻时就爱闹笑话,如今死了还搞这一出,连死了都要被人笑话。
顾朗:“若不是为了我哭,难不成是为了顾枫?”
柳轻云白了一眼顾朗,“明知故问。”
“说说吧,为什么不愿意嫁给顾枫?为什么咬他?又为什么哭?”顾朗一下子坐到了柳轻云的身边,和她一样,坐到了地上。
柳轻云见他坐下,立马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不愿意同你讲。”她还要去催一催店家有没有将膳食准备好呢。
顾枫则是一把扯住了柳轻云的裙角,“哎呀,别走呀,说一说,没准我还能帮你嘞。”他是想帮顾枫,这小丫头会折腾人,嫁给顾枫正好可以折磨他。
柳轻云叹了一口气,“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说完便又坐下了。
上辈子她认识顾朗时,顾朗己经与尔绒重逢了,他的一颗心思全都扑到了尔绒身上,他不是在讨尔绒欢心就是在讨尔绒欢心的路上。
她,顾枫,顾朗,尔绒,他们是同一日成婚的,她和尔绒一同从顾府嫁出。
只是顾朗与尔绒的婚后生活更精彩些,顾朗总是变着法儿的哄着尔绒。
尔绒说顾朗心软,最喜小动物,可是婚后,她明明见得最多的就是顾朗抓好多野鸡野兔烤着给尔绒吃,这哪是喜爱小动物的表现?这明明是喜爱吃小动物的表现。
顾朗虽是跳脱,总喜欢逢人就说他们家尔绒怎么怎么样,但是也没有打听别人烦心事的喜好啊,现在怎么爱好这些了?
顾朗:“哎哟,我乐于助人嘛,柳姑娘,说说吧。”
柳轻云:“说啥?”
顾朗:“你一个姑娘家,从家里跑出来,不就是出来找顾枫的?”
柳轻云:“也不全是啊,我爹要将我卖了,我就跑出来了。”但主要目的还是顾枫,但是与顾朗说不着。
顾朗:“哈?卖了你?你家揭不开锅了?”
柳轻云:“不是啊,但是我跑了,估计家里会揭不开锅。”毕竟有三十两白银的外债,家里的银子也被她偷拿了出来。
顾朗挠了挠头:“不曾想,你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呢,但是你出来,找到顾枫,怎么不想着让他负责娶你呢?这样你就有家了呀,毕竟他欠你的嘛,你还不好好讹一讹他?”
柳轻云:“我不想让他欠我的。”
顾朗:“哎哟,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顾枫他呀最是重承诺,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日后嫁给他,他肯定将你捧在手心,你骑在他头上拉屎都不要紧。”
柳轻云:“......你怎么这么粗俗?”她当然知道顾枫什么性格,上辈子相处一辈子,她以为顾枫纵着她是因为喜爱,今生才发现是因为责任,因为愧疚。
她哪里还能再因为顾枫的责任之心而嫁给他,那不是毁了他一辈子嘛,到头来两辈子都娶不上一个心爱的姑娘,多惨啊。
顾朗:“啧,你这小丫头脑子不清醒。”
柳轻云罕见的没有回嘴,她就是脑子不清醒,为了自己,她是能闹着让顾枫娶她啊,过上辈子那样的日子,然后再守三西十年的寡。
但是为了顾枫,她不想那样了。
没有顾枫,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活多久,一百二十岁?一百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