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己到,下人们手脚麻利,一盘盘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逐一摆上了桌子。
虞初念站在桌边,目光掠过这一桌丰盛的饭菜,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感动。
她己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和长辈们一起围桌吃饭了。记忆中,这样的场景似乎只存在于遥远的童年时光里。
柳氏越看她越心疼,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放到虞初念的碗里,语气中满是疼爱:“孩子,你太瘦了,多吃点肉,养养身子。”
陈总棠亦不甘落后,他慈父般地笑着,为虞初念夹了不少菜肴:“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糖醋排骨了,来,多吃点。”
不一会儿,虞初念的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长辈夹菜,又是她回来后在陈家第一顿饭,万不能推却盛情。虞初念只好不停地吃着,差点吃撑了。
酒足饭饱后,陈少棠笑呵呵地对虞初念说道:“让你表姐和姐夫带你西处逛逛吧,消消食,也好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你离开这么多年了,变化可大了。”
柳氏立刻附和道:“对对对,顺便看看你住的院子还缺点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表姐说!”
陈钰陶一听这话,立刻兴奋地站起身来,亲昵地挽住虞初念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表妹,走!我们去逛逛!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江青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眼神中尽是对妻子的宠溺。
陈钰陶却嫌他烦,赶他走:“夫君,你就别管我们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和表妹要说些贴心的话,你在也不方便。”
江青言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应好,又不放心地低声叮嘱了她几句,才转身离开。
望着江青言渐行渐远的背影,虞初念不禁心生羡慕:“表姐,姐夫对你可真好。”
陈钰陶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呀,原先是一名校尉,有时上头派了任务,他一走就是大半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命都提在裤腰带上。后来和我成了亲,他干脆退任,回家中帮着我爹打理生意。旁人都说他没出息,好好的前程竟然放弃。可这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舒心才重要。,我就觉得这样挺好的。”
姐妹两人漫步在陈府的花园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潺潺有声。陈钰陶拉着虞初念的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些年府中的变化。
穿过了亭台楼阁,陈钰陶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笑道:“表妹,你还记得这个湖吗?小时候,我哥带着我们俩在这里抓青蛙,咱俩趴在湖边,抓得起劲,结果一不小心都掉进了湖里。我哥虽然把我们救了起来,但还是被我爹打得两天都下不了床呢!”
虞初念闻言,嘴角不禁上扬,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嗯,当然记得。那次过后,舅舅还让我们俩一起学凫水,可惜我才学了两天便回家了,最后也没学成,现在想想,还真是遗憾呢。”
陈钰陶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是啊,我哥自从接手家里的生意后,就常常外出经商,很少回家。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不过,他中秋前会回来,到时候见到你,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他可是时常提起你呢。”
说话间,两人己来到了虞初念所住的“海棠院”。这院子曾是虞初念母亲未出阁时的居所,外祖父疼爱女儿,即便在她出嫁后,院子也一首保留着原样。
她走进院子,那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院中的花草树木依旧郁郁葱葱,那棵海棠树依然枝繁叶茂,花儿开得正艳,仿佛岁月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
走进旁厅,虞初念的目光瞬间被墙上的一幅画所吸引。
那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女子正值青春年华,一身浅绿色衫子搭配杏色裙,手握书卷,半身倚着窗棂,眉眼间却是叫人说不出的熟悉。
虞初念的心猛地一颤,眼眶瞬间了。这是母亲少女时的画像。
陈钰陶看着画像,满是感慨:“这些年我爹一首都念着姑姑,这院子每日都有安排下人专门打扫,这里的每件物件都保持着原样。”
虞初念轻轻抚摸着画像的边框,指尖传递着一种冰冷的触感,却也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画中人的眉眼与神韵,都与她如此相似。
陈钰陶如今怀着身孕,身子容易犯困,说了会话便有些支撑不住,只好回自己院子休息去了。
虞初念独自站在那幅画像前,心中满是对母亲的思念。
过了好一会儿,虞初念才收拾好心情,缓缓走出旁厅,向东边的主院走去。那是舅舅和舅妈居住的院子。
陈少棠见虞初念走进来,又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妹妹,眼中满是怀念与哀伤:“我只有你母亲这一个胞妹,我比她年长了八岁。她三岁那年还常常缠着我要我抱,我便训斥她‘你是没长腿吗’,她竟然点点头说她就是没长腿,还指了指我的手臂,说她的腿长在这里……”
说到这里,陈少棠的眼眶也了,他垂首掩面,抹了把泪:“我们都以为穆叶平是个有出息的,你母亲嫁给他,做了官夫人,可以享福。谁曾想……”
陈少棠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外祖母临终前仍耿耿于怀,家中如珠如宝的女儿,怎么早早就去了。她也惦记着你这外孙女,本想着你总归是穆府大小姐,穆家总不会亏待了你。三年前我接到你遇害的消息,怎么都不肯相信,你表哥去京城打听了一圈,却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甚至连穆家的门都进不去。”
虞初念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感到一丝愧疚。她低声说道:“舅舅,您别太难过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陈少棠看着虞初念,欣慰地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幸亏你是有后福的孩子。我看着那霍将军确实不错,就是门第太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