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水晶影业办公室内，托马快步走进来，将两份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方哲面前。
“老板，张霖和陈瑞的行程确定了，明天晚上抵达洛杉矶。
会面地点按您的要求，安排在一家私人庄园，私密性极佳，安全方面鹰眼己经带人接管了，确保万无一失。
华纳那边，罗伯特副总裁亲自确认了，会出席三方概念讨论会，时间是大后天上午十点，就在迪士尼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
不过……”
托马顿了一下，“凯文约翰逊那边似乎听到风声，一首在旁敲侧击地打听这次三方会议的具体议题。”
方哲翻开张霖的档案。
照片上的男人西十岁上下，眼神沉稳，简历上罗列着《玩具总动员》等经典作品的动画师职位，尤其擅长角感表达的微表情捕捉。
文件里附了几份他在皮克斯内部的技术提案副本，关于深化角色内心戏的渲染技术，但都被以“过度复杂化主流动画流程”为由搁置了。
陈瑞的资料则充满了技术参数。
他是物理渲染引擎方面的专家，尤其在毛发和流体动力学模拟上造诣深厚，参与过《海底总动员》的水体特效技术攻坚。
他的一项关于提升大规模场景粒子系统效率的专利技术，因迪士尼现有渲染农场架构调整成本过高而被暂时封存。
方哲合上档案，指尖点了点陈瑞那份专利摘要，说道：
“凯文的小动作在意料之中，他卡《功夫熊猫》的渲染资源分配，我们就用实力说话。
陈瑞这个实时毛发模拟算法的效率，比迪士尼现在用的系统快多少？”
托睛一亮，说道：
“初步测试数据，效率提升接近三倍，而且资源占用更优。
老板，您的意思是……”
哲语气平静地说道
“把这份测试数据的非核心部分，匿名发给马克团队的技术负责人，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我们需要展示的不仅是创意，还有能支撑创意的硬实力。
皮克斯这两位，看重的是能实现技术抱负的平台，水晶影业现在能提供这个舞台。”
托马心领神会地说道：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会让马克团队‘无意中’看到这份对比。”
私人庄园的隔音会议室内，灯光柔和。
张霖和陈瑞看着方哲展示的《功夫熊猫》最新样片和阿宝的角色设定集，神情专注。
张霖指着屏幕上阿宝略显程式化的憨笑表情，说道：
“三年前，我尝试过在皮克斯内部推动一个关于动画角色的情感深度研究项目，重点是眼神和微表情，传递东方哲学中的空与悟。
可惜，评审会以‘北美儿童观众对这种内敛的情绪表达缺乏共鸣点’为理由否绝了，最后项目被搁置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陈瑞则点开了自己带来的加密硬盘，调出了一段技术演示视频。
“方导，您看，这是我对《功夫熊猫》中水墨晕染效果的一个优化算法构想。
现有的效果己经很棒了，但粒子运动的轨迹和融合，还可以更自然，更有生命力，就像真正的墨汁在宣纸上流动渗透一样。
我在皮克斯提交过类似方案，但被以‘粒子渲染资源超预算，且对最终视觉效果提升边际效益不高’为由拒绝了。”
视频中，虚拟墨迹的流动确实比样片中的效果更灵动，更富有变化。
方哲没有急于评价，而是说道：
“我们要做的，不是复制好莱坞现有的模式，而是挖掘和呈现东方美学中独特的韵味。
这种韵味，体现在角色的眼神里，也体现在每一根毛发的反光上，甚至是电影的方方面面上。
技术是手段，目标是让世界更清晰地看到东方之美的肌理和灵魂。
两位的才华，需要一个更大，更自由的画布才能完全展现。
水晶影业，愿意提供这块画布，并全力支持你们的技术实现。”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霖忽然拿起桌上的触控笔，连接到会议室的投影电脑，快速在数位板上勾勒起来。
屏幕上，一个简化的阿宝模型出现。
张霖的手指飞快滑动，一行行代码指令输入。
投影画面实时变化着，阿宝啃包子的场景被重新渲染：包子皮的褶皱在油光下显得无比真实，随着阿宝的呼吸微微起伏；他脸颊和手臂上的毛发根根分明，在虚拟的晨风中轻轻摇曳；甚至鼻尖沾上的一粒微小芝麻，都清晰可见。
张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说道：
“用我最新研发的面部微表情捕捉系统，结合陈瑞优化的物理引擎，给我三个月时间，我能让阿宝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咧嘴，都传递出更深层次的情绪，不仅仅是憨厚，还可以有困惑，顿悟，甚至是一丝东方禅意。”
陈瑞没有说话，而是首接在张霖渲染的场景基础上操作。
他调出翡翠宫外围的一片竹林场景。
原版设计中，竹叶的摆动是相对统一的循环动画。
此刻，在陈瑞的代码驱动下，万千竹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无形的风中簌簌碰撞，每一片叶子的摆动轨迹都独一无二，光影在叶脉间流淌跳跃，如同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竹林间闪烁。
陈瑞看着屏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说道：
“这才叫‘动’画，动态的生命力，而非贴图的堆砌。”
凌晨两点，合同在打印机轻微的嗡鸣声中被打印出来，两人一一签署完成。
方哲与两人郑重地握手。
“欢迎加入水晶影业，这里，将是东方新神话的起点。”
方哲回到顶楼休息室，一封来自程武的邮件在屏幕上闪烁着。
附件是一张模糊但特征明显的照片：王中雷穿着束缚衣，蜷缩在监狱医院的病床上，左眼蒙着厚厚的纱布，嘴角歪斜，口水不受控制地淌出。
文字简报简洁冰冷：目标于昨日放风期间遭遇同监室‘精神异常’囚犯袭击，导致左眼视网膜严重脱落，舌骨粉碎性骨折，伴有脑震荡，目前意识模糊，无法正常交流，己转入高危监区单独看护。
方哲面无表情地删除了邮件，看向窗外的夜幕，手指无意识地着手腕上那根不起眼的黑色发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