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将盘山道染成暗红色,七十二抬朱漆轿子沿着悬崖蜿蜒如蜈蚣。秦九黎的青铜左臂与山岩摩擦出火星,指缝里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银铃碎片与痋虫粘液的混合物。
"叮——"
第一顶轿子的鎏金轿帘突然掀起,腐烂的绸缎下伸出青紫色手臂。那只手的中指套着秦家赶尸人代代相传的墨玉扳指,手背皮肤上密密麻麻刻着辰州符——正是秦九黎自己的右手!
轿中传来孩童嬉笑,五岁的自己抱着青铜鼎残片爬出轿门。孩童的脐带仍连着轿内孕妇尸首,每爬一步就在青石板上拖出血符。秦九黎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血符竟与母亲教他画的第一道镇尸咒完全一致。
"哥哥来陪我玩呀。"孩童仰起溃烂的小脸,眼窝里钻出银线虫,"阿娘说鼎炉还缺一味药引..."
阿兰的情蛊在心脏处剧烈收缩,秦九黎的视野突然蒙上淡金色。他看到七十二顶血轿的木质轿杠正在蠕动——那根本不是木头,而是用数百具尸体脊椎拼接的"龙骨"!每节骨缝里都嵌着银铃,随轿身摇晃奏出摄魂调。
第二顶轿子轰然炸裂,青年秦九黎的尸身踏着纸钱走来。这具尸体穿着他去年在辰州购置的靛蓝褂子,后颈还留有被行尸抓伤的疤痕。最骇人的是其胸腔内盘旋的银铃蜈蚣,每节虫躯都裹着张扭曲的人脸。
"时辰到了。"青年尸体张开嘴,喉间滚动着黑苗巫女的嗓音,"该把二十年阳寿还回来了。"
秦九黎的青铜左臂突然反向折断,白骨茬刺破皮肤化作九根辰州钉。他忍着剧痛将钉子甩向青年尸体,却在撞击声中看到更恐怖的画面——每根钉子都精准钉入不同时空的自己眉心!
第三顶轿子传来金器碰撞声。中年秦九黎掀帘而出,胸前青铜镜映出主角此刻的样貌:左半身完全青铜化,右脸爬满银铃状疱疹,瞳孔分裂成双罗盘结构。更可怕的是其背后虚影——穿苗银胸甲的巫女正将手插进他后颈。
"你不过是个鼎奴。"中年体嗤笑着扯开衣襟,露出镶嵌在胸骨间的青铜鼎残片,"历代秦家人都在鼎里..."
阿兰的蛊虫突然从耳道射出金丝,缠住第五顶轿子的轿夫。那轿夫猛然回头,秦九黎的胃部翻涌——轿夫的脸皮正在融化,露出下方自己老年时的骷髅面容!空洞的眼窝里,两簇银铃草正在开花。
"毁掉主轿!"蛊虫在耳膜上振翅传讯,"那里藏着时空锚点!"
秦九黎扯断三根肋骨作辰砂笔,在掌心画出爆破符。当他冲向队列中央的鎏金轿辇时,所有轿帘同时掀起。七十二个"自己"齐声尖啸,声波震得山岩崩裂。最末那顶轿中,白发苍苍的秦九黎正将五岁幼童的头颅按进鼎炉。
剧痛从左手传来。青铜化的指尖触到主轿帘幕的刹那,秦九黎看到了终极真相——鎏金轿辇内部根本是痋王鼎的内胆,西壁挂满历代秦家女子的子宫,每个胎盘上都用脐带系着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