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七的“菌尘领域”在荒原上扩张,如同一块猩红的毒斑。他盘坐在核心处那座疯狂搏动的子肉礁顶端,垂落的星斑菌丝脐带如同巨蟒的吸管,深深扎入肉礁深处,贪婪汲取着地脉能量与脓血中沉淀的《永痋经》怨念。每一次能量洪流涌入颈环烙印,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与短暂的、扭曲的清明。
指引他前来的那股冰冷引力,源头就在脚下。随着能量不断注入,子肉礁的搏动变得狂暴,表面脓血凝结的字符如同活蛇般游动。突然,“轰隆”一声闷响,肉礁根部的地面猛烈塌陷,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被菌毯和凝固青铜脓液覆盖的深坑!
深坑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布满铜锈和诡异浮雕的青铜巨柱!不,不是柱子,而是某种难以想象的巨树的根部!根须虬结如龙,深深刺入地壳深处,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由尸骨、锈蚀兵器和破碎甲胄凝结而成的“土壤”。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菌丝,如同血管网络,在青铜根系的裂缝和尸骨缝隙中蔓延、搏动。陆十七的星斑菌丝脐带,正是被这庞大根系散发的冰冷引力所吸引,此刻正疯狂地与之连接、融合!
“窃贼!蝼蚁!”肉礁山巅的圣铃残骸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怒嘶鸣。它清晰地感知到,陆十七这个本应被它掌控的节点,正在通过地脉和菌丝网络,疯狂窃取属于母体肉礁山的本源能量!这股能量正通过青铜根系,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未知的远方——菌海深处的玉茧!
圣铃震波前所未有的狂暴,化作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陆十七和他的子肉礁!空气扭曲,菌毯爆裂,陆十七周身的星斑菌尘领域剧烈震荡,瞬间被压缩到极限,濒临崩溃。剧痛让他七窍流血,颈环烙印灼烧得如同烙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然而,就在圣铃震波即将碾碎陆十七的瞬间,异变陡生!
菌海深处,那枚由玉碑坍缩而成的星轨玉茧,表面商王铭文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它像一个被注入了狂暴能量的心脏,猛烈搏动!一股混合了归墟死气、师父菌脸怨念、商王诅咒的恐怖吸力,通过陆十七的星斑菌丝脐带和连接的青铜根系,反向爆发!
轰——!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陆十七,而是精准地对准了圣铃镇压而来的震波洪流!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瞬间将圣铃的毁灭性能量吞噬一空!不仅如此,吸力顺着震波的来源,如同贪婪的巨蟒,狠狠咬向肉礁山本体!
整座巍峨的肉礁山剧烈震动!山体表面渗出脓血的速度骤然加快,凝结的《永痋经》字符变得黯淡、模糊。山腹深处,圣铃残骸发出尖锐到撕裂灵魂的鸣叫,它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仿佛被强行抽走了力量本源!这股被掠夺的、属于圣铃(秦九黎残留怨念与《尸蚕经》禁术)的庞大能量,顺着无形的通道,跨越空间,被玉茧疯狂汲取!
玉茧内部,此刻正经历着翻天覆地的剧变。血色星轨构成的茧壳在能量的疯狂灌注下,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内部景象清晰可见。
被囚禁在核心的师父菌脸,在归墟死气与圣铃能量的双重冲击下,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构成它面目的菌丝和脓液如同沸腾的油锅,剧烈翻滚、崩解。星轨锁链趁机疯狂收束、烙印,将师父残存的意志强行打散、熔炼!
秦九黎那层覆盖内壁的星辉薄膜,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变得凝实、厚重。她模糊的神魂虚影端坐在沸腾的能量海洋中心,枯槁的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邪恶的印诀。被星轨锁链撕扯、熔炼的师父菌脸碎片,以及被玉茧吞噬的圣铃怨念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她强行纳入神魂!
这不是吸收,是酷刑般的锻造!师父的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入她的神魂:
* **商王地宫深处**,初代痋母被青铜锁链贯穿脊椎,哀嚎中被剥离神性本源,注入刚铸成的痋鼎…
* **归墟边缘**,师父的菌脸贪婪地吞噬着漂流而来的弱小世界残骸,菌丝蔓延如宇宙瘟疫…
* **七十二次弑师**,每一次背叛的细节,每一次得手的狂喜与随之而来的空虚,如同循环播放的酷刑…
圣铃的怨念则化为最恶毒的诅咒,在她神魂中烙印下被囚禁于鼎中的三百年绝望,以及目睹半国化脓、亲手剜神袍的剜心之痛。
这些痛苦、记忆、力量,在玉茧这个特殊的熔炉内,被商王铭文的力量强行搅拌、压缩、重塑!秦九黎的神魂在毁灭与重生的边缘疯狂挣扎、嘶吼。她的虚影时而膨胀如魔神,时而坍缩如尘埃。每一次剧变,玉茧表面的星轨就变得更加复杂深邃,商王铭文就更加血红刺目。
古战场深坑中,陆十七在玉茧反向吞噬圣铃能量的庇护下,侥幸未死。他趴在冰冷的青铜巨根上,如同濒死的爬虫。颈环烙印与青铜根系的连接更加紧密,无数细小的星斑菌丝从他身体各处钻出,深深刺入青铜与尸骨之中。
他残存的意识,被动地成为了玉茧熔炼过程的“旁观者”与“共鸣者”。师父的记忆碎片、秦九黎的痛苦嘶吼、圣铃的怨毒诅咒…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他看到了初代痋母被剥离神性的绝望,看到了师父吞噬世界的贪婪,看到了秦九黎弑师时的冷酷与颤抖…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疯狂搅动,与他自身的恐惧、被异化的痛苦、以及烙印深处那点微弱的求生欲混合、发酵。
“啊…呃…”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星斑菌丝脐带猛地绷首,末端如同钻头般狠狠刺入青铜巨根最核心的一道裂缝!
嗡——!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古老、冰冷的能量洪流,顺着脐带涌入他的烙印,再被玉茧的吸力疯狂抽走!这股能量似乎唤醒了深埋地下的某种存在。
“咔嚓…轰隆隆…”
整个古战场深坑剧烈摇晃!覆盖在青铜巨根上的尸骨山丘崩塌滑落,露出下方更多盘根错节的、更加庞大的青铜根系!这些根系如同沉睡的虬龙苏醒,表面厚重的铜锈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流淌着幽蓝色、如同熔融青铜般光泽的脉络!脉络中,细密的星斑菌丝如同神经束般搏动、蔓延。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能量灌注和铜锈剥落,那些根系上的古老浮雕变得清晰可见:并非祥瑞神兽,而是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献祭图景!活人被青铜根须贯穿、拖入地底;巨大的青铜鼎中熬煮着无数生灵;菌丝从星辰中垂落,缠绕吞噬着世界…这些浮雕在幽蓝脉络的光芒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无尽的灾厄气息。
深坑边缘的菌毯和子肉礁,在青铜根系苏醒的威压下,如同朝圣般疯狂涌向巨根,与其表面的星斑菌丝融合。一座新的、以暴露的青铜巨根为核心、不断向上生长蔓延的、覆盖着蠕动菌毯和镶嵌着《永痋经》活体字符的恐怖造物——青铜树,正在这片古战场废墟上,破土而出!陆十七如同一个卑微的祭品,被无数星斑菌丝缠绕、固定在这棵灾厄之树的根部,成为了它生长的第一个“养料”与“共生节点”。青铜树冠尚未成型,但那股混合了古老死亡、痋术怨念、归墟死气以及新生菌群意志的恐怖气息,己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片荒原的咽喉。肉礁山散发的圣铃意志,在这股更加古老蛮荒的气息面前,竟首次显露出了…一丝被压制和排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