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山玉祭
晨雾还未散尽，通天河的浪涛声己穿透层层崖壁。石惊天踩着湿滑的青玉阶向上攀登，腰间悬挂的青铜鱼篓不断撞击腿甲，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他身后，二十西名玉奴扛着祭品艰难挪步，他们赤裸的脊背上印着青黑色黥纹，那是矿脉奴隶永恒的烙印。
"当心脚下。"石惊天伸手扶住踉跄的年轻玉奴，少年肩头的石盆里盛着刚从河心捞起的玉鳞鱼。鱼鳃处的三道金线在晨光中流转，宛如活物在鳞片下游走。
悬崖峭壁间的玊洞渐渐显出身形，九根雕满龟甲纹的玉柱撑起穹顶，洞壁垂落的钟乳石泛着诡异的血光。石惊天眯起眼睛，那些倒悬的石笋表面分明浮现着人脸轮廓——二十年前失踪的老矿工、去年跌入矿坑的采玉女、上月被祭了河神的童男...
"石卫长，玄雾洞主在祭坛等候。"身着墨绿鳞甲的女卫拦住去路，她手中的骨笛正泛着不祥的紫光。石惊天认得这支用第三代洞主肋骨雕成的祭器，每当血玉矿脉躁动时，它就会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
祭坛中央，玄雾正将玉髓粉末填入星图凹槽。这位洞主的身形异常瘦削，裹在黑袍里的躯体仿佛随时会被山风扯碎。但当他的异瞳扫过祭品时，石惊天分明看到那双金银重瞳中闪过血玉矿脉特有的赤芒。
"今日的玉鳞鱼，少了三片尾鳍。"玄雾的声音像是碎玉相击。他指尖轻点，石惊天腰间的青铜鱼篓突然炸裂，活鱼带着水珠悬浮半空。洞主的重瞳骤然收缩，鱼尾处细小的缺损在众人眼中瞬间放大成狰狞的裂痕。
石惊天单膝跪地："昨夜河心漩涡突现异象，有黑影..."
"够了！"玄雾挥袖将活鱼砸向祭坛，鱼血溅在星图上竟发出滋滋声响。十二名祭司同时吹响骨笛，洞顶的翡翠蝙蝠群轰然惊起，玉化的粪便如冰雹般坠落。石惊天护住身旁的玉奴少年，一片蝙蝠粪擦过他的脖颈，火辣辣的灼痛中皮肤竟开始呈现半透明状。
祭坛地面的星图突然迸发血光，九根玉柱上的龟甲纹开始扭曲游动。石惊天看到映山红捧着玉雕药杵从侧洞走来，她发间的绿玉簪在血光中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颤。
"地龙翻身！"有人尖叫着扑向洞口。玄雾却张开双臂迎向坠落的钟乳石，他黑袍下的躯体正在玉化，皮肤表面浮现出与血玉矿脉相同的脉络纹路。石惊天拽着吓呆的玉奴少年翻滚躲避，一块桌面大的钟乳石砸在方才站立之处，飞溅的碎石中竟包裹着半具人形玉骸。
混乱中，映山红突然抓住石惊天的手腕："看祭坛！"只见星图凹槽中的玉髓粉末正在燃烧，青紫色火焰勾勒出诡异的图腾。玄雾站在火焰中心，他的双手己彻底变成血玉质地，正将燃烧的玉髓按向自己心口。
"他在献祭！"玉奴少年突然嘶声喊道："血玉矿脉要活人精血才能..."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捂住喉咙，大股玉髓从他指缝间涌出。石惊天这才发现坠落的蝙蝠粪在少年脖颈处凝结成了玉茧。
祭坛方向传来玄雾癫狂的笑声，九根玉柱接连爆裂，飞射的玉片中竟夹杂着人牙与指骨。石惊天挥刀劈开袭来的玉片，刀锋相击处迸发的火星在空中凝成六个古篆——"贪玉者，终为玉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