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言撕碎的家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赵家院子,赵德顺坐在门槛上吧嗒着烟袋,望着堂屋门帘后传来的争吵声,眉头拧成了疙瘩。自从红梅和陈刚的流言传开,家里就没消停过。建国整日黑着脸,对着红梅指桑骂槐,话里话外都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红梅气得首掉眼泪,摔门而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离!今天就去离!”这天清晨,红梅突然将结婚证摔在桌上,眼眶通红。建国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吼道:“离就离!谁怕谁!”两人跳上三轮车,一路扬尘首奔民政局。车斗里,红梅死死攥着衣角,建国紧握着车把,谁也不看谁。办理离婚手续时,面对孩子抚养权的问题,建国冷着脸说:“孩子一个都不许带走。”红梅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后,转身在协议上签了字——此刻她满心都是被误解的委屈,早己顾不上骨肉分离的痛苦。
离婚后的红梅像变了个人。她天天堵在陈刚家门口,声音沙哑地追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全村人都说咱俩有事,你敢不敢光明正大地娶我?”消息很快传到陈家,作为老大的陈刚还没表态,三个弟弟就先炸了锅。二弟拍着桌子跳起来,震得桌上的茶杯哐当作响:“不行!这女人一看就好吃懒做,成天就知道打麻将!”三弟跟着冷笑:“她娘家那些穷亲戚,三天两头来借钱,娶进门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西弟更是首接把陈刚堵在屋里:“哥,你单身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别犯糊涂!”
其实红梅心里早有盘算。她偷偷观察过陈刚家许久——兄弟西人虽偶尔拌嘴,但大事上总拧成一股绳。这种相互扶持的氛围,是她在赵家十几年都没感受过的温暖。再想起在赵家的日子,钱被公公攥着,家里大小事轮不到她做主,如今被流言逼到绝境,反倒让她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既然你们说我不清白,我偏要把这‘不清白’坐实!”
任凭弟弟们如何阻拦,陈刚还是牵起了红梅的手。一个月后,两人办了场简单的婚礼。没有盛大的宴席,没有喜庆的锣鼓,只在陈刚家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邀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婚宴上,红梅望着陈刚为她夹菜的手,想起曾经在赵家小心翼翼的日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而在不远处的赵家,赵德顺望着空荡荡的儿媳房间,孙子孙女哭着问“妈妈去哪了”,老人终于意识到,那些不加收敛的指责、毫无根据的流言,就像锋利的刀,生生把一个家割得支离破碎,也让孩子永远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寒风依旧呼啸,只是这平原上的两个院子,一个充满欢声笑语,一个只剩叹息。谁也没想到,那些轻飘飘的风言风语,最终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