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椁内壁的云雷纹开始蠕动,齐永年残存的人体组织正被改造成陶范。女童褪去的冰裂纹皮肤悬浮空中,形成浇铸通道。当初代墨匠的血铸锤第九次敲击椁盖时,三百孕妇尸骸的产道同时喷出汞合金溶液。
"这是活范浇铸法。"柳七姑残魂的声音从熔岩中渗出,"用活人腔体做陶范,在殷墟后母戊鼎铸痕中发现过......"
齐永年的最后一只人眼,眼睁睁地看着那汞液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倒灌入椁内。那汞液在接触到铜液的瞬间,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无数的爆竹同时炸裂。
而齐永年的声带,也在这恐怖的高温下,被铜液瞬间烧熔。他想要发出一声惨叫,却只能发出一种如同编钟被敲响时的嗡鸣,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
与此同时,那孕妇尸骸的骨盆,在这高温的灼烧下,竟然开始慢慢变形。原本坚硬的骨头,在高温的作用下变得柔软,最终形成了一道细如发丝的合范缝。而在这合范缝里,竟然渗出了丝丝缕缕的人油,这些人油顺着缝隙流淌下来,仿佛是这具尸体在痛苦地哭泣。
这便是商代铸器术中所记载的“脂缝法”,通过在高温下让人体的油脂渗出,从而填补器物的缝隙,使其更加完美。
就在这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九头青铜犀尊的嘶吼。那嘶吼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震耳欲聋,让人毛骨悚然。伴随着嘶吼声,九头青铜犀尊的鼻孔中,喷出了一股股青磷鬼火。
而在熔岩池沸腾的瞬间,那女童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纵身跃入其中。她的身体在熔岩中迅速融化,最终化作了一个人形的鼓风囊。她的冰裂纹肋骨,如同风箱一般伸缩着,将大量的氧气源源不断地压入椁底的火膛之中。
"看火色!"初代墨匠撕下自己的青铜面皮,"青烟化螭,方成礼器!"
齐永年的嵴椎在椁内被硬生生地压碎,断裂的骨头在椁内西处散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拼凑成了曾侯乙尊盘的透空纹样。那错综复杂的纹路,就像是被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每一条线条都显得那么清晰和精准。
当汞合金溶液缓缓流过这些纹路时,奇迹发生了。三百工匠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所吸引,纷纷被吸入到了蟠螭纹的间隙之中。刹那间,椁内响起了一阵低沉而哀怨的声音,宛如编磬被敲响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魂魄被吸入到了蟠螭纹的间隙之中,那哀鸣声也变得越来越响亮,仿佛是这些工匠们在诉说着他们的冤屈和不甘。
终于,当第49道青烟袅袅升起,化作一条狰狞的螭龙时,青铜椁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力量,轰然炸裂开来。
在一片烟尘和碎片之中,一把崭新的镇尸尺缓缓地悬浮在空中。这把尺身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而神秘的青铜色,上面布满了春秋战国时期特有的失蜡法纹饰,这些纹饰犹如灵动的生命一般,在尺身上游走。
而最令人惊奇的是,齐永年的头颅竟然被硬生生地嵌入到了尺柄之中,他的瞳孔己经变成了一对西周凤鸟纹目镜,透露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女童从熔岩中缓缓升起。她的身体通体呈现出元青花钴蓝冰裂纹的纹路,仿佛是由无数细小的冰片拼接而成。她的出现,让整个空间都变得异常寒冷。
女童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镇尸尺的尺身。随着她的触摸,尺身上的冰裂纹开始渗出一种鲜艳的红色液体,那正是明宣德年制的霁红釉。
“该刻铭文了。”女童的声音清脆而冰冷,仿佛来自幽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