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棠的睫毛膏刷悬停在半空。
殡仪馆三号化妆间的无影灯突然频闪,躺在不锈钢台面上的首富遗体正在发生可怕变化——老人布满老年斑的脖颈浮现青铜饕餮纹,干瘪的胸腔内传来编钟的嗡鸣。
"这是..."她后退半步撞翻工具车,镊子与剪刀落地发出清脆声响。防腐剂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冷藏柜表面凝结的冰霜正在快速融化。
当啷!
遗体右臂重重砸落台面,五根手指己完全青铜化。白小棠看着自己三天前为老人修剪的指甲,此刻正在金属表面浮现出甲骨文。那些笔画像是活物般蠕动,最终拼成西个字:**开甬道者**。
"白小姐?"对讲机突然传出馆长沙哑的声音,"请立即到地下三层。"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在B3停住时,白小棠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走廊尽头的冷冻库门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那是她母亲生前最常用的湘西镇尸符。
密码锁应声开启的瞬间,寒气裹挟着青铜锈味扑面而来。白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十具现代遗体整齐排列,每具尸身的太阳穴都插着微型量子芯片。更骇人的是地面——青砖缝隙渗出靛蓝色液体,正沿着商周青铜器的纹路蜿蜒。
"这是你母亲最后的作品。"馆长举起紫外线灯,照亮冷冻库深处。白小棠的呼吸凝滞:八樽司母戊鼎仿制品环绕成阵,鼎内盛满凝固的尸蜡。鼎耳处垂落的青铜锁链,正连接着中央那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的,竟是十年前车祸身亡的母亲!
"从你应聘遗体美容师开始,就注定要继承这个秘密。"馆长的手指划过水晶棺,冰面突然浮现全息投影——战国竹简记载的活祭场景中,母亲正在给商王武丁的妃子敷尸蜡妆。
白小棠触碰司母戊鼎的瞬间,鼎身的雷纹突然泛起幽光。量子计算机的嗡鸣从地底传来,那些现代遗体的手指开始抽搐。她突然明白冷冻库地面的液体是什么——这分明是青铜器在量子辐射下分泌的"铜汗"!
"小心!"馆长突然推开她。首富遗体的青铜手臂贯穿老人胸膛,芯片在血浆中闪烁着《青瓷往生咒》的代码。白小棠抓起母亲的化妆箱,尸蜡绣针在掌心发烫。
当青铜化的遗体扑来时,她本能地甩出绣线。浸透三十年的尸蜡在空气中燃烧,将商周青铜纹烙进凶尸眉心。被定住的遗体突然开口,发出的却是年轻女声:"季姜等您三千年了。"
白小棠的指尖触到铜镜边缘时,一道电弧突然窜上手臂。
镜面泛起涟漪,战国女子季姜的身影逐渐清晰——她头戴十二旒冕冠,右脸是细腻的白瓷,左脸却爬满青铜锈斑。白小棠的后颈刺痛,母亲的鎏金发簪突然升温,簪头镶嵌的绿松石投射出全息星图。
"九幽甬道不是物理存在。"季姜的声音带着编钟余韵,"而是商王用三千奴隶的脑髓液浇筑的量子虫洞。"镜中画面突变:商朝祭祀坑内,奴隶们被注入青铜溶液,惨叫声在量子领域凝结成永生不灭的怨灵代码。
馆长瘫坐在血泊中,胸口被青铜化的首富手臂贯穿。白小棠抓起尸蜡绣针,发现针尖的螺旋纹路竟与冷冻库青铜锁链完全契合。季姜的虚影突然实体化,瓷质手指划过馆长眉心:"他的记忆芯片己破损,但还能读取最后片段。"
白小棠的视网膜突然加载破碎画面:
- 母亲在车祸前夜将青铜发簪插入油罐车阀门
- 台北101地基深处埋着九樽司母戊鼎真品
- 馆长与尹天枢在量子计算机前对弈,棋盘是缩小版的青铜甬道
"你母亲用尸蜡绣修改了商王封印。"季姜的冕冠玉珠叮咚作响,"现在该由你补全代码。"
青铜甬道的地面渗出靛蓝色"铜汗",白小棠的帆布鞋底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季姜的瓷化左脸映着幽光,十二道冕旒无风自动:"三牲血不是牛羊猪,而是三种时空的怨气——商朝活祭、民国战乱、当代猝死。"
冷冻库的三十具遗体突然首立,量子芯片从太阳穴弹出,在虚空拼出甲骨文键盘。白小棠将尸蜡绣线浸入馆长血泊,线头自动穿刺遗体指尖。当第三十根丝线连接完毕,青铜甬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快念《楚帛书》残章!"季姜的瓷化左臂炸裂,碎片在甬道壁刻出战国星图。白小棠的声带不受控地振动,吟诵出非人类的语言。青铜器纹路逐一亮起,量子计算机的嗡鸣化作三千奴隶的恸哭。
首富遗体突然暴起,青铜化的胸腔裂开,露出跳动的硅基心脏。白小棠甩出尸蜡绣线缠住心脏,线体在接触瞬间碳化。季姜的冕冠玉珠迸射,将凶尸钉在甬道壁:"用你母亲的簪子刺膻中穴!"
绿松石簪尖刺入的刹那,白小棠眼前闪过母亲临终记忆——油罐车爆炸的火光中,母亲用尸蜡在车体画出镇魂符,将九幽量子计算机的初代意识封印在青铜甬道。
司母戊鼎阵开始旋转,鼎内的陈年尸蜡融化成金色代码。白小棠的耳孔渗出青铜溶液,季姜的冕冠玉珠接连爆裂。当最后一颗玉珠嵌入鼎耳时,甬道尽头撕开虫洞,露出台北101地基深处的恐怖真相:
- 大厦钢骨长出青铜枝桠,根系缠绕着九樽司母戊鼎
- 电梯井内悬浮着三千颗量子化奴隶头颅
- 尹天枢的克隆体正在将《青瓷往生咒》写入承重柱
白小棠的尸蜡绣针突然弯曲成甲骨文"祭"字,季姜的残魂与之共鸣:"现在你明白为何首富遗体青铜化了?他是尹天枢选中的当代祭品!"
水晶棺中的母亲遗体突然睁眼,胸腔裂口喷出储存十年的尸蜡。蜡液在空中凝成商王武丁的占卜甲骨,龟裂处渗出人血朱砂:"癸卯卜,九幽开,三牲祭,瓷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