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审判庭档案馆！探查真相
破败的阁楼里，灰尘在昏黄的光线下静静漂浮。
霍雨浩的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短暂的涟漪后，又陷入沉寂。
芙宁娜靠着柱子，闭着眼，努力平复着呼吸和神之心中那股翻腾的、冰冷的烦躁感，暂时无暇他顾。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霍雨浩身上。
少年瘦骨嶙峋，冻疮未愈的手指紧紧攥着破旧的衣角，脸上沾着血污和汗水。
唯独那双眼睛，在绝望的底色下，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寻求答案的火焰。
“审判庭，是此世扭曲秩序的根源。”
那维莱特的声音低沉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法则。
“其根基已朽，其冠冕下的公正，蒙尘已久。”
没有激昂的宣告，却字字如锤，敲打在霍雨浩紧绷的心弦上。
霍雨浩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长久压抑的愤懑与黑暗被这句话瞬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沉而急促地流淌出来：
“我叫霍雨浩，我妈妈…她是个普通人，没有神之眼。”
提起母亲，他眼中的火焰黯淡了一瞬，被深沉的痛苦取代。
“她病了，病得很重，我们…我们买不起药，更请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治疗魂师，只能…只能看着她…”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用力吞咽了一下，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白痕，声音压抑得近乎破碎，
“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阁楼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开一种沉重的悲伤。
芙宁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倚着柱子，静静地听着。
她眼中的茫然和那股因黑气带来的烦躁感，被一种深切的、感同身受的刺痛所取代。
她想起瀚海城阳光下孩子们的笑脸，想起波塞西和千仞雪眼中对未来的期许。
而眼前这个少年口中的世界，冰冷、绝望、毫无光亮。
她胸前的神之心微微悸动，那深邃的蓝色晶体深处，似乎有粘稠的阴影不安地涌动。
霍雨浩没有停下，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苦水一次倒尽，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深深的无力：
“我去求工头…磕头，求他预支点工钱，被他们一脚踹出来，肋骨好像断了…”
他下意识地捂了下侧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剧痛。
“我去求那些有神眼的大人…他们…他们看我的眼神…”
他抬起头，眼中是淬了冰的寒光。
“…就像看阴沟里最脏的老鼠！连一句话都吝啬施舍！后来…妈妈她…她连水都…喝不下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得让芙宁娜的心狠狠一揪。
“审判庭！”霍雨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
“他们只保护有神眼的人！像我们这种人，像那些戴着项圈的魂兽，活着就是罪！呼吸都…都碍了他们的眼！我们算什么？草芥？还是…还是他们脚下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他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无处发泄的绝望怒吼。
芙宁娜再也忍不住，她站直身体，异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纯粹的、被点燃的怒火，声音清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她胸口起伏，神之心的光芒似乎因她的愤怒而炽烈了一瞬，但旋即又被内部翻涌的粘稠黑气压制下去，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蹙紧眉头，按住了胸口，声音却依旧带着面对不公时的凛冽：““生命就是生命！凭什么？！凭什么有块破石头就能高高在上？凭什么没有就要被当成泥巴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愤怒，也是为这赤裸裸的践踏感到的彻骨心寒，“这根本就是…就是披着袍子的强盗！是把守护的剑，生生掰成了捅向弱者的刀子！”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又急又冲，充满最直接的质问和最强烈的情绪宣泄。
霍雨浩怔怔地看着她，这个看起来娇贵却因他遭遇而怒不可遏的少女，让他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
那维莱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话语，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海，看不出情绪，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待霍雨浩的悲愤和芙宁娜的怒斥稍歇，他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如同定海神针：
“愤怒是火种，但焚尽朽木，需见其根。审判庭扭曲历史，固化阶级的铁证，存放何处？”
霍雨浩猛地回神，用力抹了一把脸，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冰凉泪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决绝：
“审判庭档案馆！就在内城中央广场西侧，原本是七宝琉璃宗的秘库！守卫森严，进出必须高阶神之眼徽章验证魂力波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般的亮光。
“但是…我的精神力…有些特殊…能…能干扰一些低阶的魂导禁制！我能试试…开锁！”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是他抓住眼前这缕微光的唯一方式。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带路。”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三人如同幽灵般穿梭在瀚海城巨大而压抑的建筑阴影中。
内城的建筑更加高大规整，巡逻的执法队频率也更高。
但在那维莱特那近乎融入空间法则的隐匿能力下，他们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目的地。
审判庭档案馆是一座独立的、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厚重建筑，风格冷硬肃穆，巨大的水滴天平徽章刻印在紧闭的合金大门上方，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门口站着四名气息沉凝的守卫，胸前徽章光芒内敛，显然都是高阶魂师。
复杂的魂导纹路在门框和墙壁上若隐若现。
霍雨浩躲在远处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出口阴影里，闭上双眼，额头隐隐有微弱的白光闪烁。
无形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档案馆大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负责身份识别的魂导装置。
时间一点点过去。
霍雨浩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对他负担极大。
芙宁娜紧张地看着他，又看看那维莱特平静的侧脸。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齿轮咬合的脆响传来。
厚重合金大门侧面，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暗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霍雨浩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对着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闪身而入。
暗门在身后无声闭合。
档案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
一排排高耸的金属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堆满了各种卷宗、水晶记录板和密封的金属匣。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冷金属和淡淡的防尘药剂混合的味道。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几块散发着冷光的魂导矿石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找…找近代史…特别是关于审判庭建立初期和史莱克学院的记录…”霍雨浩压低声音，气息还有些不稳。
那维莱特的目光扫过书架上的分类标识，径直走向一个标注着纪元初·奠基的区域。
芙宁娜也好奇地跟了过去，指尖拂过冰冷的金属书架。
很快，一份用特殊金属锁链捆扎的厚重羊皮卷宗被那维莱特取了下来。
解开锁链，摊开卷宗。
上面的文字古老，但对他们而言并非障碍。
卷宗记载的内容让芙宁娜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这不对！”她指着其中一页，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小舞怎么会是实验体A？还有唐三渎神者？开什么玩笑！他们明明是…”
她的话卡住了，历史被如此明目张胆地篡改，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那维莱特的目光则落在另一份镶嵌着魂导水晶的文件上。
那是一份名为《神之眼资源配给与阶级晋升法案（初版）》的原件。
所有神之眼持有者，依据命之座等级划分资源配额。
命之座三阶及以上：享有90%稀有矿产、高阶魂导器、顶级修炼场、专属医疗、教育等核心资源。
命之座一、二阶：享有基础资源配给及有限晋升通道。
无神眼者：仅享有基础生存保障，无任何晋升渠道，无公民选举权。
冰冷的文字，构建起一个森严、窒息的金字塔。
塔尖享受着一切，塔底…只是维持生存的保障品。
芙宁娜看着这冰冷但荒谬无比的文字，胸中的怒火与神之心的黑气激烈碰撞。
她下意识地一掌重重拍在卷宗上！
就在她的手掌按上那冰冷羊皮纸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远比之前浓郁、冰冷刺骨、充满了扭曲与侵蚀气息的粘稠黑气，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骤然从她胸前的神之心中爆发出来。
它不再是逸散，而是如同活物般，贪婪地缠绕上她按在卷宗上的手掌。
“呃！”芙宁娜闷哼一声，感觉一股极其阴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污秽力量，正顺着她的手臂疯狂向上侵蚀。
她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只见她白皙的手背上，皮肤之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幽暗、扭曲、如同被墨汁污染的血管般的黑色纹路。
这些纹路如同丑陋的蛛网，迅速蔓延至手腕，被覆盖的皮肤传来一种麻木、冰冷、仿佛生机正在被强行抽离的可怕感觉。
细微的嘶嘶声，仿佛来自她体内，是那污秽黑气正在疯狂侵蚀她的血肉组织发出的恐怖声响。
这是生命被污染、被腐化的哀鸣！
就在这时——
“啧啧啧…真没想到啊，这年头，还有小耗子能闻着味，钻到这种地方来找真相啃？也不怕…被毒死吗？”
一个带着慵懒、刻薄又充满戏谑的女声，如同滑腻冰冷的毒蛇，在昏暗档案室的深处阴影里响起，打破了死寂。
阴影中，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踱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火辣、穿着墨绿色紧身开叉长裙的女人，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如同毒蛇游弋。
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翡翠瀑布，垂至丰满的臀部。
她的面容带着一种妖异的艳丽，红唇如血，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如同上好翡翠雕琢而成，碧绿剔透，此刻正闪烁着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
她胸前佩戴着一枚边缘镶嵌着金色毒牙纹路的碧绿色水滴徽章，强大的魂力波动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赫然是一位魂斗罗级别的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