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磷火在甬道石壁上诡谲流动,楚青的脚步声激起阵阵沉闷回响。每踏出一步,他都能感受到胸口的青铜碎片发出颤鸣,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仿佛有什么庞然之物正在苏醒。
青铜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横亘天地的血色巨门。门缝间渗出粘稠如浆液的猩红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在无声尖啸。当楚青的手指触及门扉的刹那,整座归墟血渊突然震颤,九根血柱顶端悬浮的血色星辰钉齐齐发出尖啸。
"以血为钥,以魂为祭......"玄奥的古老咒文自动浮现在楚青脑海,他的瞳孔骤然化作两轮血月。青铜碎片爆发出刺目银芒,竟自行飞出掌心,贴附在血门中央那枚最大的星形凹槽上。
轰隆!
血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楚青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看到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座倒悬的青铜城池——无数青铜锁链从虚空垂落,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具身披星辰战甲的尸骸。更骇人的是城池中央那座通天祭坛,九条血色鲲鹏虚影正撕咬着祭坛顶端的人影。
"三千年了......"祭坛上那人缓缓抬头,面容竟与楚青有七分相似,"终于等到我的血脉后裔。"
楚青的青铜古剑不受控制地出鞘,剑鸣声震得虚空崩塌。待他看清祭坛上人的装束时,整个人如坠冰窟——那玄色战袍上流转的暗金纹路,分明是青铜神族独有的星纹符箓!
"你究竟......"
"吾名青铜玄,太古青铜神族最后的族长。"祭坛上人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当年魔神倾巢而出,吾以燃烧神魂为代价,将祂们封印在这归墟血渊。但封印需要活着的祭品,于是吾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一半融入星棺沉睡,一半化作血脉种子洒向人世间......"
此时楚青体内青铜碎片突然剧烈震颤,与祭坛产生共鸣。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识海:青铜神族与魔神的终极之战、燃烧星辰化作封印神链的悲壮、以及最后关头族长将神血融入亲子眉心的决然......
"所以玄冥老者说的预言是真的,你就是预言中的钥匙?"楚青握紧古剑,剑身上的星辰纹路自动重组。
青铜玄微微颔首:"不错,但天地棋局远比预言复杂。你可知这些血色鲲鹏从何而来?"祭坛上的空间突然扭曲,九条血鲲鹏竟凝实几分,发出刺耳的尖啸。
楚青体内太阴玄脉突然剧痛,记忆碎片中浮现出震撼画面——紫霄剑宗禁地深处的封印祭坛,九具青铜棺椁环绕着一口幽冥古井,每具棺椁上都钉着与这里同源的血色星辰钉!
"不可能......"楚青喉头腥甜,这些场景分明与青阳镇寒潭下封印的秘境一模一样。
青铜玄叹息道:"天机早己错乱。三千年前吾用禁术将魔神分魂封入青铜棺椁,却不想这不过是更大布局的一部分。"祂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滴晶莹血珠,"你胸前的青铜碎片,正是开启最终封印的钥匙。"
祭坛下方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楚青低头看去,只见最粗的那条玄铁锁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锁链尽头那具战甲尸骸的眼窝里,亮起两点幽绿鬼火。
"不好!"青铜玄猛然起身,战甲与血色星辰钉同时亮起,"归墟意志要苏醒了!"
整座青铜城池都在哀鸣,血池沸腾蒸发成猩红血雾。楚青感到有冰凉手指正顺着脊椎攀爬,体内青铜碎片发出不堪负荷的颤鸣。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的冰棺碎片突然飞出,与青铜古剑共鸣化作遮天光幕。
轰隆!
空间彻底崩塌的刹那,楚青看见血池倒影中浮现九张相同的面孔——每一个都是他自己!每个镜像都在做着不同抉择:执剑斩向祭坛的自己被血色鲲鹏贯穿胸膛、试图逃离城池的自己被血雾腐蚀成白骨、而站在祭坛中央的自己,正举起青铜碎片对准眉心......
"原来如此..."楚青在意识消散前突然笑了,他将青铜碎片与古剑同时刺入心口,"所谓钥匙,本就是要成为钥匙啊!"
下一刻,整个归墟血渊陷入永恒死寂。唯有祭坛顶端,一柄插满星辰钉的古剑缓缓渗出银白光芒,照亮了深渊深处那九口逐渐开启的青铜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