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县。
槐宁随周盛来到一片老房子附近。
“这是哪?”
“县里的废品处理厂,我偶尔会过来。”
说是偶尔,周盛一进去,靠坐在大门口的男人就打开门跟他打招呼:
“好久没来了,今天想找点什么?”
周盛扔给他一包烟,“有没有大件的机器?”
那人一笑,“你也太高看我们这个小小的废品站了,我这连辆报废的自行车都少见,你具体想要什么?”
“链条履带钢板之类的东西。”
“那你得去炼钢厂。”
周盛凑近也笑起来,“这不是没钱么。”
槐宁站得稍远就见那人眉头一挑,“你如果要报废的,我还真有个地方,那人跟我也有点交情,不过么……”
“你说。”
“好久没喝酒了,馋得很。”
酒?
周盛拧眉,“你是诚心为难人,每月只有两天时间放酒卖,县里人都能抢破头,等我们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那人乐了,“你小子,不难抢我能提这个条件么,早自个买去了,还有你别拿黑市流传的那些个混浊的劣质酒糊弄我啊, 我要喝好的。”
“那算了,我再想办法。”
周盛转身就要走。
“等等,”槐宁拉住他,“大叔,我家有酒,不过还在酿,能不能先欠着?再有一个月就能喝了。”
“那你就一个月后再来找我吧。”那人门一关, 自顾自闭上眼了。
槐宁:“……”
“折成钱成不成?”槐宁拉开小窗户。
那人翻了个身,关上窗户,“你能有多少钱啊还折成钱,老子不缺那点钱,赶紧走, 冷死了。”
“是人总有所求,您不是干粗活的人吧,除了钱您还想要什么?”
槐宁的目光在他伸出来的手上扫过,这人看脸得有三西十岁,手指却修长白皙,细皮嫩肉的样子,这得从小精养才能养出来。
那人嗤笑,“你连壶酒都弄不来,口气还这么大?”
“您大可以先说说。”
“呵,那我要名贵的药材,你能弄来?”
槐宁跟周盛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谱。
“咱们是乡下人,说不准还真能采到,有具体的要求吗?”
他用惊异的眼神打量周盛,“我要百年灵芝。”
现在的野生灵芝本就在减少,百年以上的基本就只有一些有底蕴的家族里才会藏着一两根。
如果有了它,他回京市也是指日可待。
“这我还真能给您弄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之后我们需要的钢材或者其他东西,您得免费给我们。”
“宁宁?!”周盛拧眉。
槐宁暗自握了握他的手。
“你说真的?!如果你真有百年灵芝,那些个破烂玩意儿算什么。”
槐宁一笑,“好,明日我就给您带过来,这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掏出一张纸,上头罗列了所有改造收割机需要的东西,密密麻麻。
男人扫了几眼,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这哪是一点儿。
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他没讨价还价。
“行,对了,我叫仇致。”
槐宁也报了自己名字,约定好时间后,她和周盛回村。
“宁宁,百年灵芝珍贵,你不用——”
槐宁笑起来,“从刚才起你眉头就松开过,原来是为了这事。”
“你当我是为了你呀?我是为了能顺利造出收割机,这是利民的好东西,一点药材算得了什么。”
“还有,你不用有负担,这灵芝可以说是我白捡的。”
她把当初被抓时发现灵芝的事告诉周盛,后者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如果仇致问起灵芝的来历,你记得说是我发现的,那人不简单。”
槐宁点了点头。
翌日。
槐宁和周盛拿上灵芝再次去找仇致。
“喏,给,您会看吗?”
仇致戴上新手套目不转睛地检查,“开玩笑,好东西要是都认不出来,我还跟你们提什么要灵芝,还有,别您来您去了,我没那么老,今年也才33岁。”
槐宁看了看他,这人要是好好收拾一下,的确能算年轻人,瞧手就不老。
“东西是真的!”仇致兴奋起来,“你们跟我来吧。”
他带着两人东走西窜地在常县蹿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荒凉的工厂外停下。
“这里是处理废旧机械的地方,就跟我那个废品厂一样,你们自己去淘吧,别说我没给你好东西啊,真能用的东西上头都看得严着呢,个个当大宝贝。”
“你要是真给我弄来崭新的东西,我们也不敢用啊。”槐宁开了个玩笑。
仇致笑了笑,率先走进去,叫了一声:
“袁兴!”
“来了!”
不甚明亮的门里钻出一个人,又高又壮,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黑得看不出本来颜色。
“这就是你说的人吧,跟我进来。”
槐宁和周盛跟他进去,就听他大手一挥,“想要什么自己挑吧,这里都是没用的东西,你要真能找出好东西,算你厉害。”
周盛看了一圈偌大的工厂,中间摆着几台炼钢水的机器,左边地上是一溜烟的各种发动机,右边则是还没来得及拆的报废的拖拉机、挖掘机等物。
他长指一指角落的发动机,“那些我能要吗?”
“都说了,厂里的东西随你拿,反正都是废的。”
他迅速走到那堆发动机面前,挨个检查起来。
趁周盛查看时,槐宁和高壮男人攀谈起来,“袁叔,您是一首在这看管?”
袁兴走到一个小房间里,提了一袋橘子发给他们,“有二十年了吧。”
“这里距离县城中心不近,您是每天往返?”
“往返个啥,他就住这。”仇致补充道。
“袁叔一个大男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要紧,老婆孩子也住这?”
这里远离市中心,白天过来尚且是一片荒凉,周围野草丛生,晚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袁兴眉间哀切一闪而逝,“他们不在。”
“抱歉……”
袁兴转头见她一脸歉疚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道什么歉,跟你又没关系。”
“要道歉的也该是我,我老婆没死,只是因为我弄丢了刚出生的孩子,气我就跑了。”
槐宁讶异,“袁叔的孩子…丢了?被人贩子抱走了?”
“不知道,当天我抱着孩子出门遛风,跟别人说个话的工夫,放在凳子上的孩子就没了。”
等等,袁兴在这住了二十年……
槐宁心中一动,“孩子是几几年生的,男孩女孩?”
袁兴抬头望向门外,长呼一口气,“还活着的话,今年也该有21岁了,可以讨媳妇儿了。”
二十一岁,男孩。
余建树是几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