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模糊的人影转过头。
“是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以至于略有些声控的槐宁第一时间就凭声音认出了来人。
“周盛?你怎么在这?”
周盛往前迈几步,走到亮处,“我过来看看昨天中毒的猪崽情况,它似乎好了。”
“真的?!”
槐宁走到最里面的猪栏,昨日还病恹恹的小猪这会儿己经精神地站立,左顾右盼地耸动鼻尖。
头顶的气运值升至了48。
槐宁松了一口气,不顾围栏上肮脏的尘土,整个人倚在围栏上,望着猪崽的眼睛亮得能放出光来。
周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移开眼,“你也是过来看猪崽?”
槐宁猛地站起身,“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过来看其他的猪崽,听队长说它们不太有活力,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剩余的十头猪崽关在靠门口的三个猪栏里,每一只都恹恹地躺在地上,食槽里还有一半没吃完的食物。
确实不像正常的猪。
槐宁打开气运值挨个看了一遍,所有的猪崽气运值都差不多,维持在50左右,那也就是没有生大病或遭遇其他意外。
如果能看到它们这样的原因就好了,这气运值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升级。
要不也喂点灵泉水试试?
槐宁心里闪过念头,就想支开周盛,刚一转身,和过来的周盛撞到了一起。
槐宁瘦弱,当即被硬邦邦的胸膛撞得要倒下去。
忽然,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整个人重新回到平衡。
“没事吧?”
槐宁脑中有什么东西“轰”一下爆开,根本听不清周盛说了什么。
她看看猪崽,又看向被周盛紧紧抓住的手腕,脸上似困惑又似惊喜。
周盛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手腕原本的肉色己经被他抓得泛白。
周盛怔了一瞬,连忙放开手。
但手刚松开,原本被他抓住的手就追了上来,反握住他的手腕。
原来是这样!
槐宁眼中划过惊喜,在周盛碰到她的瞬间,原来只能看到的数值下方就出现了许多行文字。
从猪崽出生到运来大兴村再到现在的模样,每一条事件说明后面都跟着气运值的变化。
所有事件连起来,就是猪崽的过去。
它们发生变化导致气运值跟着变化。
而最近一条记录显示:原本猪崽的气运值为60,但猪崽每天吃的东西不消化导致积食。
因此气运值也由60降到了50,不致命,但若继续发展下去,也许终有一天会生病导致死亡。
知道猪崽不活泼的原因,就好办了。
槐宁觉得养猪的工作己经在向她招手,兴奋地立即转向在场的唯一活人。
“周盛,我知道——”
话说到一半,槐宁才惊觉自己还抓着周盛的手,连忙放开。
“抱歉,你可以甩开我的。”
“我怕你会摔倒。”
小知青明明是城里人,身板比他们村里姑娘还瘦弱。
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
槐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的确太瘦了,18岁的姑娘跟还没发育的小学生一样。
等搬出来,她每天得给自己补补。
槐宁心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复又想起刚才要说的话。
“对了,周盛,我刚刚想跟你说,我知道这些猪崽为什么看起来跟病了一样。”
“它们应该是吃积食了。”
“积食?”周盛拧眉,“现在的猪只有不够吃的,怎么会积食?”
“吃草料也会积食啊,”槐宁指向猪槽,“你看,饲养员大叔可能是想拼命养好猪,把食槽装的满满的,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生的,不易消化,食物种类又单一,就很容易积食。”
“是不是积食,按积食的法子治两天就知道了。”
槐宁走到猪圈隔壁的房子里,刘达还在躺椅上阖眼休息。
她把人叫醒,将刚才跟周盛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刘达大为震惊,但细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猪积食他当然知道怎么治,在饲料里加点盐水和山楂促进消化就是了,不费什么事。
刘达说干就干,也没功夫跟槐宁再说话。
槐宁从猪场里出来,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现在就受不了,真要天天养猪怎么办?”周盛突然道。
“你知道我想养猪?”
“很明显。”
一般人哪会对猪崽那么关心。
“养猪很难,还累,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槐宁坚定点头。
同样的对话在两天后又在周国安的家里上演了一次。
见方槐宁不改变想法,周国安点点头。
“成,你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去猪圈,刘达会带你一天。”
“好!”
槐宁跟周国安道谢,转身笑着离开。
她前世一个人摸索着长大,经历的难事同样很多。
但老天给她越多痛苦,她就越要活。
不止要活,还要好好地活。
回到知青点,正是下工的时间,她一回来,张小蝶就围上来。
“方槐宁,你这两天怎么总神神秘秘的,干啥去了?”
这事瞒不住,槐宁首白答道:“我申请换去养猪,队长同意了,明天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上工了。”
“养猪?!”
“你疯啦!那猪是好养的吗?”
自从槐宁证明了知青的清白,这两天下来,大家对她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这会儿甚至有点关心的意味在里面。
“你赶快去跟大队长说你一时糊涂。”张小蝶推她。
“要真是好活,你猜村里和我们这些老知青为什么没人抢着去养?虽然养猪每天有七个公分,年底如果猪肉超过上头要求的标准值还会额外加公分。”
“但现在食物少,能把猪养得达到要求就很不错了,大多数养猪的到年底都只能交上瘦骨嶙峋的猪,别说加工分,之前的公分还要倒扣,你真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啦?”
“那不是正好,你们不是觉得我自私吗,正好我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槐宁不在意地说道。
“你!”
张小蝶一阵气结,其他女生也面面相觑。
“拉倒!我才不管你,你要养猪就去好了,年底分粮食你就饿着吧!”张小蝶翻了个白眼跑出去了。
槐宁耸耸肩,在知青点吃完最后一顿晚饭,洗漱后就睡了下去。
半夜,“轰”地一声天雷。
槐宁沉睡间身子颤了一下,蓦地睁开眼。
有什么东西在摸她的手。
柔软又滚烫。
槐宁缓缓偏过头。
黑夜中,一团黑影靠在她的床边一动不动。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黑夜,照进漆黑的房间。
光照下,黑沉的眼珠幽幽盯着槐宁的脸,血红的嘴角微弯。
一张一合地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