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夜无尘,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但那双猩红的魔瞳坦荡得令人心惊,甚至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欣赏她的震惊。
就在气氛凝滞的瞬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哥,你什么时候化神期了?你不是元婴大圆满吗?"
夜沧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他完全没注意到兄长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还在自顾自地嘟囔:"上次切磋你明明还说..."
"夜、沧、溟。"夜无尘一字一顿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魔尊大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猛地捂住嘴,后退三步,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阎落落看着这对兄弟的互动,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夜无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她慢条斯理地说,"魔族这两百年安分守己,是因为你?"
夜无尘没有立即回答。他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猩红的魔瞳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阎道友很聪明。"他最终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赏,"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他缓步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旁坐下,姿态随意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阎落落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气场——不需要刻意彰显,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确实不喜欢无谓的争斗,"夜无尘继续道,"但更重要的是,魔族需要时间。"
"时间?"阎落落挑眉。
"来清除内部的蛀虫。"夜无尘的指尖轻轻敲击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比如那些勾结血煞门的叛徒。"
阎落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可惜仙盟一首把你们当敌人。"
夜无尘闻言轻笑,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他们需要敌人,阎道友。没有魔族这个'万恶之源',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往谁身上推?"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首接剖开了所谓"正道"的虚伪表象。阎落落沉默片刻,突然笑出声来。
"有意思。"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看来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结界外,夜沧溟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结界撤去,他立刻凑上前来,却在兄长警告的眼神中又缩了回去。
"哥,血煞门那边..."他小声嘀咕。
夜无尘眼中寒光乍现:"一个不留。"
阎落落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需要帮忙吗?"
"阎道友有兴趣?"夜无尘转头看她,猩红的魔瞳中闪过一丝兴味。
"当然。"阎落落笑得灿烂,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我最讨厌背后捅刀子的家伙。更何况..."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剿灭血煞门这种'为民除害'的事,怎么能少了我这个'正道楷模'呢?"
夜无尘大笑出声,那笑声浑厚有力,震得周围树叶簌簌作响。
"好!那就合作到底。"
九重天外,天道之境。
"啪嗒"一声,啃了一半的蟠桃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云朵边缘。白发老者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水镜中的画面。
"半步化神?!这魔族小子什么时候突破的?!"
它猛地凑近水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当看清夜无尘周身隐约流转的气息时,老者的表情瞬间凝固。
"等等...这是...?!"
它颤抖着手指向镜中身影,声音都变了调:
"创世神格的气息?!"
与此同时,血煞门总坛。
昏暗的大殿中,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老者突然睁开双眼。他面前的长明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最后只剩下寥寥几盏还在顽强地燃烧着。
"废物!都是废物!"
老者暴怒地掀翻面前的案几,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骨牌,犹豫片刻后猛地捏碎。
"既然你们逼我..."他咬牙切齿地说,"那就别怪老夫掀桌子了!"
骨牌碎裂的瞬间,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弥漫开来。大殿角落的阴影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青峦界北境,一处被结界笼罩的幽深山谷中。
阎落落指尖轻点,七道星芒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阵图,将整个山谷笼罩在隔绝窥探的屏障之下。夜无尘站在她身侧,猩红的魔瞳中倒映着流转的星光,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星穹锁天阵?"他挑眉,"没想到阎道友对阵法的造诣也如此精深。"
"略懂一二。"阎落落收起法诀,转身时衣袂翻飞,"毕竟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总得把门关严实些。"
夜沧溟蹲在一旁的石头上,闻言忍不住插嘴:"哥,我们真要跟仙盟合作啊?"
夜无尘一个眼刀甩过去,魔尊大人立刻缩了缩脖子,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不是跟仙盟合作。"阎落落轻笑,指尖把玩着一枚青玉令牌,"是跟我合作。"
令牌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正面刻着"仙盟"二字,背面却是一朵盛开的青莲——这是仙盟之主的信物。
夜沧溟瞪大眼睛:"等等,你...你是..."
"现任仙盟之主。"阎落落漫不经心地将令牌收回袖中,"不过这个身份,除了你们和我的便宜师尊,没人知道。"
一年前,玦尘宗内。
"落落啊,你看为师这把老骨头..."
白发苍苍的老者瘫在太师椅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他颤巍巍地伸出手,袖口还沾着可疑的油渍——分明是刚偷吃完烧鸡。
阎落落抱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师尊,您嘴角的油还没擦干净。"
老者动作一僵,随即变本加厉地咳嗽起来:"咳咳...为师这是回光返照!你忍心看为师带着遗憾离世吗?"
"忍心。"阎落落干脆利落地回答,"上次您'病危'时还偷偷跟合欢宗的仙子们喝酒,被我抓个正着。"
老者顿时泄了气,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来:"小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为师收留你..."
"是是是,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阎落落翻了个白眼,"但仙盟之主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
她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那场围剿。仅仅因为一块莫须有的"魔门至宝",七大派就联手逼上玦尘宗。而当时号称"正道领袖"的仙盟,却选择了冷眼旁观。
"落落..."老者突然正色,"正因为仙盟腐朽,才更需要有人去改变它。"
阎落落沉默良久,终于松口:"我可以接,但有条件。"
"你说!"老者眼睛一亮。
"第一,我的身份必须保密。"阎落落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想做什么,仙盟不得干涉。第三,我不亲自出面当仙盟之主,我要找一个靠谱的人当替身。"
老者拍案而起:"成交!"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病危"之人。
次日清晨,当阎落落醒来时,枕边多了一枚青玉令牌,而她的便宜师尊早己不知所踪。桌上只留下一张字条:
"乖徒儿,为师云游去也~仙盟就交给你啦!"
阎落落气得当场捏碎了桌角。
山谷中,夜无尘听完这段往事,嘴角微扬:"看来阎道友也是身不由己。"
"彼此彼此。"阎落落瞥了眼缩在角落的夜沧溟,"带着这么个弟弟,夜道友想必也很辛苦。"
夜无尘轻笑出声,夜沧溟则委屈地扁了扁嘴。
"言归正传。"阎落落正色道,"血煞门能在仙盟安插这么多眼线,背后必定有人支持。我怀疑..."
"仙盟内部有高层参与。"夜无尘接上她的话,眼中寒光闪烁,"而且地位不低。"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
"我会继续以玦尘宗老祖的身份活动。"阎落落说道,"这样更方便调查。"
"魔族这边我来处理。"夜无尘看向弟弟,"沧溟,你继续扮演好你的魔尊角色。"
夜沧溟弱弱举手:"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闭嘴,别坏事。"夜无尘面无表情地回答。
夜沧溟首接蹲在了角落,在画着圈圈,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