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地窖的阴湿气息裹着霉味刺入鼻腔，韩七缩在粮垛阴影中，手中陶罐里的霉豆正渗出荧绿菌丝。这些菌丝如活物般爬向地窖中央的青铜连弩残骸——正是三日前从黄河打捞出的凶器。萧璃的匕首挑开弩机齿轮，锈迹间卡着的腐豆与韩七怀中军粮一模一样。
“你可知这些豆子喂饱了谁？”霍九娘剑锋压住韩七颤抖的脖颈，青铜鳞片随怒气铮鸣。三日前山体滑坡时，正是韩七怀中的霉变军粮引动菌丝，导致连弩失控射杀友军。此刻菌丝顺着剑身攀附，竟在鳞片上蚀出“景祐三年六月初七”的凹痕——与连弩血诏的日期分毫不差！
萧璃突然闷哼。她掌心血珠坠入弩机凹槽，齿轮猛地咬合，将半颗霉豆碾成脓液。液体渗入嫁衣金线，刺绣骤然游动，拼出血诏残文：「以霍氏女饲青霉素，可镇石鳞」。地窖轰然震颤，连弩残骸中弹射出数百颗人面石卵——卵壳纹路与萧璃胎记共鸣，菌丝如毒蛇缠向霍九娘心口！
霍九娘的青铜心脏暴出刺耳摩擦声。三日前连弩误射时，箭簇的霉变菌丝己钻入她体内，此刻正啃食齿轮间的血肉。她撕开左臂铠甲，青黑菌丝在青铜轴承上疯长，将机械部件腐蚀成腥臭脓水。
“这些豆子……是养菌丝的温床！”秦沧劈开粮垛，霉变粟米中滚出工部密匣。铜匣内羊皮卷记载骇人真相：「景祐三年，取霍九娘骨髓混狼毒、萧氏经血，窖藏三年可得青霉素。注：需以霉豆为引，诱其毒发噬主」。卷末赫然附着萧老侯爷印鉴——正是他二十年前坑杀战俘的军令章！
韩七突然痉挛倒地，喉管喷出的菌丝在空中结成北狄狼头。狼眼处浮现半枚玉玺螭纹，与连弩箭尾的密诏残印严丝合扣。霍九娘颈间鳞片应声炸裂，脓血裹着青铜碎屑溅满密卷，烧出北狄文：「待药人溃，潼关自破」。
地窖穹顶在轰鸣中塌陷。月光倾泻而下，照亮霍九娘胸腔内暴走的青铜心脏——齿轮间塞满霉豆渣滓，菌丝正将机械改造成血肉机关！她踉跄撞向连弩残骸，脓血渗入箭槽，三千支毒箭竟调转方向指向自己。
“原来我才是最后一支箭……”霍九娘嘶吼着扯断心脉菌丝。脓液喷溅处，地砖化为腐土，二十年前被活埋的战俘尸骸破土而出。每具腐尸胸腔都嵌着发芽的霉豆，豆根刺入石鳞卵，将尸骸改造成青铜傀儡——与三日前哗变士兵的异变如出一辙！
萧璃的胎记灼如烙铁。她劈开一具腐尸，北狄狼牙兵符从烂肉中滚落，符面刻着景祐帝密令：「借霍氏药人毒杀萧璃，取其心血淬连弩」。嫁衣金线在此刻燃起幽火，将密令烧成灰烬，灰烬中却显出新诏：「朕允拓跋氏以霍九娘制瘟，然萧氏女必须死于潼关」——笔迹与第三章血诏上的“诛萧氏”同出一源！
霍九娘在月光下彻底异变。她的青铜骨架突破皮囊，关节处霉豆发芽成鳞，脊椎弓曲如连弩扳机。萧璃的胎记突然剥离，血玉飞入她胸腔空缺的心脏位置——玉面螭纹与连弩密诏的玺印终于完整！
“这才是……真正的镇国连弩……”霍九娘的声音混着机械摩擦。三千青铜傀儡随她指尖抬起手臂，掌心裂口处弹出的不是箭簇，而是蠕动霉豆。潼关城墙传来崩裂声，二十年前沉入黄河的连弩破土而出，每一架弩机核心都嵌着霍九娘的青铜碎骨！
韩七咽气前的惨笑在地窖回荡。菌丝从他瞳孔钻出，在空中拼出最后密令：「景祐三年六月初七，萧霍合谋以潼关为皿，共酿此毒」。而第九道狼烟中的玉玺虚影，正将漫天毒弩引向北狄大营——那里站着拓跋烈，他的手中握着另半枚血诏……
